第八章

  •   他回头一看,那幽绿的眸子穿过火焰般的红发正注视着他。它具有不可抗拒的威力,犹如152毫米的榴弹炮。

第一十章

  •   莉扎久久地看着这美好的蓝天。她的嗓子嘶哑了,嘴里吐着泥,但仍向往着,向往着蓝天,向往着,心里充满信心。太阳慢慢升到树梢,把阳光洒在沼泽地上。莉扎最后一次看见阳光,那温暖,亮得耀眼,有如明天的允诺一样的阳光。直到最后一刻,她仍然相信,明天也将是属于她的……

第一十一章

  •   她可以说是平静地等待着,因为她坚信,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她所受的全部教育都使她只能期待美满的结局:对她这一代人来说,怀疑成功几乎等于背叛。当然,她有时也感到恐惧和信心不足,但是确信一切都将完满结束的内心意念总比现实环境更加强而有力。
  •   他听见过这种喊声,随着这种喊声,一切都消逝了,一切都化为乌有,因而它不断在耳际鸣响。它在你身体内部鸣响,而这最后的鸣响你将永志不忘。它仿佛已凝成冰块,使人浑身发冷,痛苦钻心,正因为如此,军运指挥员才这么急急忙忙地朝前赶去。

第一十二章

  •   德国人自由自在地走着,一点都不提防,后面那一个还在黏着嘴唇吃饼干。准尉测定了他们步子的距离,算了算,估计好了他们什么时候从他跟前走过,便拔出了芬兰刀。当前面那个走到离他一大步的时候,华斯科夫学野鸭子呷呷叫了两声,短促而急剧,跟真的一样。德国人同时抬起头,就在这当口,科麦莉科娃在他们身后用枪托狠狠地朝岩石上砸了一下,他们急忙向出声的地方转过身去,华斯科夫跳了出去。他对这一跳计算得不差毫厘:时间选得好,距离算得准。他跳在一个德国人的背上,两个膝盖夹住了他的前肘。那个德国鬼子没来得及出口气,也没来得及颤抖一下,准尉的左手猛地按住了他的额头,把他的脑袋向后一扭,磨得飞快的刀刃便抹在那抻长的脖子上了。一切都跟预想的一样:就跟宰羊一样,还来不及叫一声,血就如泉水似的涌出来,只剩喘气的分儿了。在他倒下去的时候,军运指挥员已经从他身上跳下来,扑向第二个鬼子。总共不过一刹那,仅只一刹那:后面那个德国人还是背朝这边站着,正要回头。但不知是华斯科夫再次跳跃时力气不足,还是他慢了一步,只是这一刀没有刺中德国人。冲锋枪打掉了,但同时他自己的芬兰刀也落在地上。刀上都是血,滑得跟肥皂一样。糟了,战斗变成了斗殴,变成用拳头打架。德国鬼子个儿虽不算高,但却顽强有劲,华斯科夫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摔倒,压在身下。他们在石头和桦树之间的青苔上撕扭着,但是德国人暂时没有喊叫,不知是他觉得有把握干掉准尉呢,还仅仅是为了节省力气。费多特·叶弗格拉菲奇又一次失策了:他想巧妙地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德国人,但德国人挣脱了,还从刀鞘里抽出自己的刀。华斯科夫那么怕这把刀,花了那么多的精力来对付它,终于被德国人骑在身下,用两条粗腿把他钳住,而没有光泽的刀尖越来越逼近准尉的咽喉。眼下准尉还使劲撑住敌人的手,眼下还在抵抗,但德国鬼子从上面用全身的重量往下压,显然,这种状况继续不了多久。这一点军运指挥员和德国人都清楚,否则德国人也不会平白无故地眯着眼睛,龇着牙齿了。敌人突然瘫软了,瘫软得像一只口袋,费多特·叶弗格拉菲奇起先还莫名其妙,他没有听见头一下的打击声。可是第二下听见了:砰的一声,像打在朽烂的树干上发出的声音。暖乎乎的血溅了他一脸,而德国人开始往后仰倒,用变歪的嘴往里吸气。准尉一把推开他,夺过刀子,直接刺进他的心脏。
  •   加莉娅哭了起来,哭得又伤心又委屈,好像孩子的玩具被人弄坏了一样……

第一十三章

  •   她每次连发都很短,瞄准了目标迎头射击,为准尉争得了一秒钟,这直到临终前都应请恩人喝酒的一秒钟。

第一十六章

  •   他感觉到仿佛整个俄罗斯正站在他背后
  •   准尉取出一件衬衫、一条衬裤和两卷备用绷带,又跑回丽达这儿来。丽达想说什么,他没去听。他用刀子割开浸透鲜血的军服上衣、裙子和内衣,把牙齿咬得紧紧的。一块弹片斜穿过去,炸破了肚子,青灰色的内脏在黑血下面微微颤动。他把衬衫盖在伤口上面,替她包扎。

第一十七章

  •   此刻腹部几乎不疼了,只觉得越来越灼热和干渴。但不能喝水,丽达只把布条放在水洼里浸一浸,然后贴在嘴唇上。
  •   “别这么说。”她轻轻说,“祖国首先指的并不是运河,完全不是。我们保卫的是祖国。首先是祖国,其次才是运河。”
  •   丽达对着太阳穴开了一枪,几乎没有流血。枪眼周围落了一层蓝色的火药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