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夜终有星
第一章 始
公元前1057年。
“武王伐纣，东面而迎岁，至汜而水，至共头而坠，彗星出，而授殷人其柄。”
——《淮南子·兵略训》
公元前613年。
“鲁文公十四年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
——《春秋》
公元前467年。
“秦厉共公十年彗星见。”
——《史记·六国表》
公元前12年。
“元延元年七月辛未，有星孛于东井，践五诸侯，出河戌北，率行轩辕、太微，后日六度有余，晨出东方。十三日，夕见西方，……锋炎再贯紫宫中。……南逝度犯大角、摄提。至天市而按节徐行，炎入市中，旬而后西去；五十六日与苍龙俱伏。”
——《汉书·五行志》
在另一个平行宇宙中，有着一个和我们所在的世界一样的地球存在。而我要讲的故事就发生在那里。
在这个地球上，同样诞生了森林古猿，然后也一样进化成了人类，所有的历史进程与我们所熟知的一样，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发展着，直到……
这颗被人类称为太阳的恒星已经默默地在这黑寂宇宙运行了45.7亿年了，在未来的50亿年里它还将继续进行这个单调而又枯燥的旅程。
在太阳周围，八颗行星孜孜不倦地围绕着它旋转。而人类的起源地就在那排列第三位的蓝色星球上，旁边还有着一颗叫作月球的小小卫星。
放眼宇宙，即使是被人类奉为神明的太阳也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存在，而地球更是宇宙间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可此时的人类却还自大地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苍穹之上的亿万星辰都围绕着地球旅转……
黑石飞速地划过宇宙，留下一路尘埃，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尾迹，不断在太空中闪烁。黑石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它只知道自己诞生在这片天地已经好久好久，身上还背负着一个它早已遗忘的使命。多年来的孤独让它内心麻木，只是随着自身的惯性在冰冷的黑暗中漂荡。
它是个无家的浪子。
突然，黑石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了一下。它慢慢地偏离了自己那亘古不变的轨道，向着那颗蓝色的星球飞去。
公元前1054年，一枚原本应该从太阳系边缘掠过便一去不复返的巨型陨石受到不明原因影响，被太阳的引力所俘获，成为其一颗新的卫星，周期性地围绕太阳旋转。陨石的运行轨迹与地球的运行轨迹相交，两者距离最近时，地面上的人可凭肉眼直接进行观测。
历史，悄然发生改变……
公元前208年，夜。
咸阳，观星台。
漆黑的天幕上，炯灿的繁星，如宝石一般镶嵌在黑幕中，一闪一闪的。徐徐的清风微微拂过，仿佛一双大手轻柔地抚摸大地。虽然刚刚入秋，但是这夜晚的风已经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寒意。草木在风中摇摆不定，发出“沙沙”的响声。仍依依不舍地留在树上的枯叶，也带着对自己母亲的不舍与眷恋，如飞舞的蝴蝶那般随风纷纷落下枝头。夜已深，百姓早已入睡，城内一片死寂，惟有打更人的号子在偌大的咸阳城内久久回荡。
“先生，您先去休息一会吧，后面的事就交给弟子来做吧。”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衫的年轻人恭敬地对面前的老者说，“晚上冷风太大，容易着凉。先生您年事已高，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啊。”
“无妨。”老者一脸沧桑，双眼紧盯着星空，“子忠啊。”
“弟子在。”子忠作揖答道。
“一转眼，我来到这观星台也有四十余载了，逝者如斯夫啊。”老者想起当初，无不感慨，“第一次见到飞星时，我还是个毛头小子。那时的景象直到现在还犹如昨天发生一般历历在目。现在我老了，只想在自己入土之前在见到它一次。”
“先生……”子忠担忧地看着老者。
“哈哈，别那么担心，老头子我还好着呢。”老者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笑呵呵地说。
话音刚落，老者的气息忽然猛地一变，精神抖擞起来，大声道：“我感觉到了，它就要来了！子忠，快！准备记录！”
“是，先生。”子忠在昏暗的烛光中连忙拿出一卷竹简辅在旁边的桌案上，又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准备着待会的记录。
这时，星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散发着明亮蓝光的星体，飞速地划过夜空。子忠急忙记录下来，毛笔不断在竹简上舞动，偶尔又被放入砚台。十几秒后，流星在夜空中消失。
那枚流星是如此明亮，尽管只在夜空中出现了十几秒，但就是这短短的十几秒内整个咸阳亮如白昼，在它的照耀下其他星辰显得黯淡无光。
“子忠，你看。它发出的光，它所有的一切，多美呀。”老者直勾勾地望着飞星消失的方向，痴痴地说道。
“是啊，先生。”子忠一边回应老者，一边将写好的竹简放在一旁晾干，并拿出新的竹简。
流星消失后不久，苍穹之上突然出现了无数通红的紧速向地面坠落的小陨石。它们将整个夜空照得通红，血红的天空显得妖异无比，仿佛神魔降世。但这些陨石大多无比微小，以致于还未落到地面便被汽化，所以从未给地面的人们带来损失（普通百姓不知道这点，他们一直认为这是众仙家的保佑）。
持续一段时间后，夜空中的异象逐渐消失，星空恢复成原本的样貌。子忠见状开始整理放在一旁晾干的竹简，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进书箱，并吹熄放在桌案上的蜡烛。
“老师，走吧，要下雨了。”子忠收拾好了竹简，背着书箱道。
“好，走了。”老者慢悠悠地走着，子忠缓步跟在后面，撑起了手中的油纸伞。这时，原本明朗的夜空在一瞬间阴云密布，一道闪电出现在天边。“轰隆”，巨大的雷声响彻在天地之间。乌云遮住了满天的星辰，遮住了它们无私洒向大地的光明。黑暗，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子忠不慌不忙。“先生，等一等。太黑了，小心摔着。”他说完立马蹲在地上并从书箱拿出几样小物件一阵摆弄，点起了一盏烛灯，一束微弱的亮光出现在黑暗中，“先生，好了。”子忠站了起来。烛光虽然昏暗，但是勉强也能照亮前行的道路。
紧接着，如子忠所言，下起了大雨。雨“哗哗”地下着，豆大的雨滴砸到地面，在青石板辅成的小路上击起一朵朵水花。令人感到诡异的是，这雨水是血红色的，仿佛是浓稠的血液。可面对这一景象，一老一少竟熟视无睹，继续在雨中漫步。
果然还是和上一次一样，在“天火坠世”后下起了这怪雨。还记得那一次的怪雨下完之后，整个帝国范围内几乎所有生灵都发起了高烧（不知道山中野物和水生动物的情况）。那次大范围的瘟疫爆发的时候，虽然也有人死亡，但数量并不多。而且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瘟疫过后，那些农民饲养的瘦得皮包骨的牲畜也一夜之间变得膘肥体胖，力壮无比。野物更不用说，它们变得更加凶残，而且还懂得辨识猎人的陷阱和躲避他们的围追堵截，并设下陷阱坑杀猎人。
没错，设下陷阱！
而那些原本身患重病的人都神奇的痊愈了，没病的人身体也变得更加强壮，头脑更加灵活。就连始皇帝陛下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天神的馈赠还是来自地府的带毒的礼物……
老者闷闷地想着，这飞星到底还有多少密秘？他暗自下定决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揭开它那层层伪装，得到最后的真相！
咸阳，皇宫。
房间里的烛灯都亮着，橙黄的光芒辅满了整个房间。光芒虽然明亮，却照不透已经年迈的始皇帝心中的阴霾。
始皇帝知道自己不应该活到今天的，他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实属侥幸。其实他也不知道应该感激谁，感谢那场怪雨吗？如果不是那场怪雨，他本应该在那时就……
不，他是皇帝！在自己的帝国境内出现如此诡异的事情，怎么能不彻底调查，而是低头向它感谢……绝不可能！
“咳咳咳……”始皇帝已经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啊！他舍不得自己一生的心血，放不下他的帝国。
突然，思考中的始皇帝发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这里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了，到底是哪里？
对了，是声音！
始皇帝猛然醒悟。没错，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一丝诡异。平时的风声和虫鸣，此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噼啪”，不知什么掉进了烛焰里，爆起了响声。这声音在这空荡而又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犹为刺耳。这时，所有的烛焰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一般，无风自动，摇摆得无比剧烈。房间内摆放的饰品的影子，也因此扭动起来，犹如群魔乱舞。
这时，房间正中央的地方出现了一些异常，那里的一切都诡异地扭曲着。始皇帝努力睁大自己那昏花的眼睛，想看个究竟。
“你这家伙，小日子过得还舒坦吧。”一道戏虐的男声从房间中央传出，可那却依旧空无一人。紧接着，一个看上去约莫二十几岁，穿着白色长衫的白发青年突兀地出现在那里。而那些烛焰也不再摆动。
始皇帝先是吃了一惊，可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继而又平静下来。始皇帝充满威严地大声道：“大胆！尔怎敢直呼朕的名讳！来人啊！把此等逆贼拿下！”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沉默，白发青年仍戏虐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仍没有任何卫兵前来救驾，始皇帝气得几乎要晕过去。
他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谁！你对我的卫兵做了什么！”
“我可没对他们干什么。我只是暂时封闭了这个房间，让他们察觉不到这里的情况罢了。”白发青年笑了笑，“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在下谢无尘，方士。今天我来是要和你做一场交易。”
“交易？”始皇帝冷笑道，“你半夜闯进这里，就是要和朕做一场交易？”
“我知道你不甘心就这么放下帝国，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
“哼，徐福那老家伙也是够倒霉的，出海没多久就遇上了五头凡级异化兽……啧啧啧，我都有点可怜他了。”谢无尘嘴里说着可怜，脸上却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你，你什么意思！”
“还听不出来吗？他死了！只有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谢无尘拿出一枚蜡丸，丢给了始皇帝，“里面就是你日思夜想的东西。不过，这个只能给你续命十年……还有，这不是白给的，你要帮我革新帝国！”
始皇帝拿着蜡丸，盯着他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后果……”谢无尘冷笑道，“今晚我就会杀了你，你死后，帝国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无数被帝国欺压的百姓揭杆而起，帝国成为血与火的世界，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哈哈哈！”谢无尘颠狂地大笑，“然后我再去找下一个王朝的皇帝，总有人会答应的。”
“你！”始皇帝愤怒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无奈地垂下高傲的头颅，“你要我怎么帮你？”
谢无尘又甩去几张薄薄的方片，说：“方法我已经写在上面，你照着做就行，必要时我会出手。”
谢无尘见始皇帝震惊地盯着那些方片，又开口道：“没什么问题我就先走了。”
始皇帝吃力地移开视线，道：“你刚才说的异化兽是什么？”
“上一次怪雨后，所有生灵的本源都被怪雨中的某种物质破坏后又重组，进行了无数次后，本源因此变得更加强大。异化兽就是普通野兽变异来的，我还听说不少地方出现了异人。”谢无尘笑了笑。
“另外，飞星每一次出现，天地灵气就会浓郁几分。吸收灵气后，它们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智慧也会越来越高。只有一个强大而统一的帝国才能抵御它们的入侵。”说完，谢无尘便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第二日，始皇帝向天下宣告《罪己诏》，并大赦天下。又从各个方面进行改革，修改律法，查处违令官员……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之所以能顺利改革的主要原因是每当有反对的声音出现时，那些人都会在第二天神秘“失踪”，但众人对于他们发生了什么都心知肚明。于是乎，反对派人心惶惶，从此再也不敢发声……
第二章 白宇
公元前203年，昆仑山。
“嗒嗒嗒……”，轻快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谢无尘正漫不经心地走在这条长且阴森的走廊中。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散发着淡淡的蓝色莹光，通过莹光可以看到墙壁上布满了壁画。壁画栩栩如生，可谢无尘却连正眼也没瞧上一眼。
没过多长时间，他便来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是一扇高约三丈、宽一丈的青铜大门。青铜大门的边框上雕刻着许多不知名的动物，个个惟妙惟肖。
青铜大门的正中央，刻画着一个八边形的法阵，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不知哪个朝代的文字。此时，法阵似乎是感觉到了谢无尘的到来，瞬时亮起了刺眼的红光。
“那些老家伙，以为这种货色就能拦住我吗？真是异想天开，看来下次得找个机会拜访一下他们了。”谢无尘语气轻藐地自语道。
只见谢无尘的双手快速结印，口中低声念着一些怪异的音节。随着最后一个音节从谢无尘口中传出，青铜大门上的法阵越来越亮，最后竟直接燃烧起来。不一会儿，法阵就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在法阵消失的那一刻，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青铜大门顿时支离破碎，重重地砸在地上化为粉尘。
谢无尘跨过地上的粉尘，踏进门内。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穴，洞穴中央是一个高台，上面是一座八边形祭坛。祭坛的地面上，刻画着许多繁杂的线条。线条从八边形的八个角的顶点出发，最后汇聚在祭坛中央一个高约两尺的青铜柱上。
青铜柱上方两丈处，悬挂着一个两人高的冰块。八条有成年人手臂那么粗的铁链的一端死死捆住冰块，而另一端延伸到洞穴的石壁上，八根青铜钉将铁链钉死在上面。冰块不断冒出寒气，即使只站在门边，谢无尘也能感受到些许刺骨的寒意。
在祭坛的八个角那，各有一个手持青铜长剑、身披铠甲的骷髅。骷髅们单膝跪地，双手持剑刺进地面，低头面向祭坛中央。
看着祭坛，谢无尘嘴角微微翘起，自语道：“最后一处，终于找到了。”
突然，八个骷髅的眼眶中燃起了幽蓝的鬼火。紧接着它们迅速地拔出刺入地面的长剑，然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其颤抖之剧烈，让人生怕它们一不留神就会摔在地上散架。
“擅闯祭坛者，死！”一个骷髅提着长剑指向谢无尘，用沙哑的声音吼道。
紧接着，八个骷髅以明显不适合它们身体构造的速度，挥舞着长剑向谢无尘冲了过去。
“死灵禁术……”谢无尘深深地看了那些骷髅一眼，而他的右手“噼里啪啦”地窜起了拇指粗细的电弧，“有意思。”
在洞穴内亮起两次耀眼的蓝色光芒、传出浓郁的焦糊味后，八个漆黑的骷髅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破裂的铠甲零散地掉在周围。
“真是弱呢……”谢无尘慢慢走向祭坛，仰头看向上方的冰块，“你也要阻止我吗？凭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使命？你到现在还相信这种鬼东西吗？”谢无尘摇摇头。“我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他轻笑道，“我们是同一类人，若不如此，你又怎么会以这个样子出现在这。”
“看在我们曾是挚友的份上，放弃吧。加入我，我替你解开禁术，我们还能像当初那样并肩作战。”
“哈哈哈，我错了？”谢无尘颠狂地笑着，“我哪里有错！区区一个东南岛国的百年国运换整个九州三十年太平，不值吗？”
“好，你若执迷不悟，那便来战吧！”谢无尘说道。
谢无尘话音刚落，他脚下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八卦阵。法阵迅速亮起刺眼的金光，身处其中的谢无尘动作顿时凝固，整个人动弹不得。
“实力又强了。”谢无尘开口道，“不过……还不够啊！”
突然，一根铁链上又出现了一个正在快速念咒结印的白发青年，那正是谢无尘！而八卦阵中，一动不动的谢无尘化作一张金黄色的纸人，剧烈燃烧起来。
只见谢无尘周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符，身上再次窜起强烈的电流，在铁链上向冰块飞奔而去。
不断有冰锥和闪着金光的法阵出现在谢无尘面前，但都被他一一击碎。终于，谢无尘冲到冰块前，一跃而起，淡然道：“樱，就让我送你进入轮回吧。”
比先前更加明亮的蓝光洒满了整个洞穴，冰块和它里面的东西——一具仿佛刚刚死去的女尸都渐渐化为虚影，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八根互相束缚的铁链孤独的荡在空中。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谢无尘从洞穴中走出。并布下幻阵，防止有心人找到这。
最后一个祭坛也已经启动，十年时间，九州不会出现任何异族，足够自己去办剩下的事了。
谢无尘默默想着。他渐行渐远，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
公元1345年，陇西郡某福利院205室。
5岁的小白宇躺在他的小床上沉沉的睡着。月光从窗外洒进这个小小的房间，也洒在盖着淡蓝色被子的小白宇身上。月光中，小白宇的脸显得毫无血色。
小床边上是一张小木桌，木桌上胡乱放着几本旧书和一堆或新或旧的报纸。其中一张的标题十分醒目：
——陇西郡西北郊区9.19爆炸案
据帝国警方某知情人透露，今年9月19日在本郡西北郊区发生的特大爆炸，是由于化学品燃烧引起的。
警方已确认事故现场只有一名死者，死者是帝国著名学者白星夜。由于此案疑点太多，因此（下转第2版第3栏）
第二张报纸放在第一张旁边，上面的标题是:
——神秘病毒，或只针对高级学者？
从今年（公元1312年）七月份开始，一种神秘病毒迅速席卷全国，帝国高级学者大量死亡，而普通人却没有任何事情。
大众发现规律后，一时间报考大学的人数急剧下降。有关专家表示，此现象将严重拉缓帝国科技进步。
在这张报纸的左边，还有另外一张叠起来的报纸，上面一篇《“帝龙”号蒸汽飞艇首飞成功》的文章正好露在外面。
“9月5日，由高级技工张腾、阵法师夜锋与术士高奇联合打造的大型六旋翼运输蒸汽飞艇‘帝龙’号首飞成功！这是大秦帝国首次在大型蒸汽飞艇技术上实现巨大突破，皇帝陛下亲自在众议院对三人进行嘉奖。
‘帝龙’号靠6个以蒸汽为动力的巨大旋翼及3个大型浮空法阵——”
这篇报道的其他内容都被一本红色的小册子遮住了。小册子上印着醒目的文字：
国土资源部授权出版
——南北土地开发宣传手册
为了尽早实现南北新区尽早繁荣，国土资源部决定实施以下政策。
只要您决定去极北之地（西伯利亚）、东瀛郡、南洋各岛或南洋洲（澳洲）生活，您就可以选择前往您所在地的政府办理相关手序。只用花100文钱您就可以在上面任意一个地方得到3300亩的土地5年的使用权，在那连续耕种5年，5年后土地将完全归您……
小白宇在睡梦中哼了哼，翻了个身，整个人几乎要掉到床下，但是他没有醒。
在床头的墙上贴着一张海报，海报的一角已经脱落。上面画着几个持刀士兵冲向一只犬形异化兽，海报底边是四个大字：参军卫国！
“父亲，您在做什么？”小白宇好奇地问在实验室里忙碌的父亲。
“哈哈，我的小白宇来了。”白星夜笑了笑，指着桌子上的一根玻璃棒，“你摸摸看什么感觉。”
小白宇撇撇嘴，不知道父亲又在搞什么。他伸手摸去，一股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头发根根竖立起来。被吓了一跳的小白宇生气地说：“父亲是坏蛋……”
画面一转，小白宇站在父亲的实验室外，里面传出父亲的笑声。“成功了，我成功了！”白星夜高兴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满面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他将小白宇叫进实验室，一起分享他的成果，也不管小白宇能不能叫懂。在小白宇眼中，父亲手里拿着一支紫色药剂，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在小白宇困得想睡觉时，外面的铁门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白星夜面色一变，喃喃道：“来不及了……对，就这样。”他拿起一支注射器，抽出紫色药剂，接着注射进小白宇体内。
“这是全帝国学者的希望，保护好它，保护好自己。你马上从密道离开，我随后跟上去。”白星夜看着他说。
小白宇从未见过父亲如此严肃，他点点头。白星夜推开一个书柜，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地道。“快走。”白星夜催促道。
小白宇跳下去，回头看了一眼，地道又堵上了。小白宇在地道里拼命地跑啊跑，不知跑了多久，累得虚脱的他终于看见了光亮。
他激动地爬了上去，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猛烈的爆炸声。
那是他家的方向……
“不！”满头大汗的小白宇惊醒过来，不停喘着粗气。小白宇的眼睛慢慢变得通红，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第一缕晨光从窗外洒进房间，到处都是耀眼的金黄色。
天，亮了。
平复好心情的小白宇立即下床洗漱，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不能迟到。
关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福利院，小白宇也问过院长。和善的陈欣女士说当时晕倒的他是在福利院门口被发现的，其它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穿戴整齐，走出房间。此时走廊里已经挤满了孩子，大家都涌向操场。突然，毫无防备的小白宇被人一把拉进一个阴暗的角落。
适应光线后，小白宇看清了是谁在拉他。那是三个12岁的半大孩子，领头的那个上下打量着他。
“小子，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领头的孩子说。
“知……知道。”小白宇小声地说。
“小白脸，你给我听好了。”领头的孩子冷笑地说。“待会你最好站在队伍后面，否则……”他挥了挥拳头，“我知道你很讨院里的人喜欢，所以你就安心留在院里，别跟我们这些可怜人抢那被领养的机会……听懂了没有！”
“听……听懂了。”小白宇怯懦地说。
“那就好。”领头的孩子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带着跟班走了。
不一会儿，小白宇来到了操场上。不大的操场上聚满了孩子，他们排成一个方阵，抬头挺胸，神情严肃，像是准备接受检阅的士兵。
小白宇默默走到队伍末尾站好，低头看着地面。
这时，一个老者在院长陈欣女士的陪同下走了过来。看到是个老头，不少孩子心里都很失望，但都没有表现出来。
“赵先生，这些都是本院收养的孩子，他们平时都很懂事的。”陈欣道。
赵义云点点头，看向孩子们。“孩子们，听好了。”赵义云笑容满面，“首先，我不是一个富有的人。其次，我也不是来领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的。”
看着失望透顶的孩子们，赵义云依旧微笑着，他接着说：“今天，我是来这收一个学徒的。学什么呢？很抱歉，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对了，当我的学徒是包吃包住的。当然，平时要干活，十八岁毕业，不提供就业岗位。那么，有谁要报名呢。”
说到这，大部分孩子都对此不感兴趣了，于是便三三两两地结伴走了。此时，只剩下白宇、威胁白宇的孩子的领头和一个女孩还站在操场上。
赵义云看着他们，笑着问：“你们三个要报名？”
三个孩子点点头。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黄岩，十二岁。”那个领头的孩子抢先道。
“我叫王婷，十岁。”女孩答道。
“我叫白宇，五岁。”白宇腼腆地笑了笑。
“可我只要一个学徒……”赵义云露出一幅难办的样子，“要不，我出几道题，你们三个比一比吧。”
“好。”三人答道。
“听好了。如果佣人出现，他将被发现；如果他被发现，他就会受到询问；他如果受到询问，他将回答问题，他的声音可以被听到。如果未看到佣人也未听到他的声音，他一定在工作；如果他在工作，他一定会出现，但没有人听到佣人的声音。结合问题，以下哪一项能够成立？一.佣人被问。二.佣人不被问。三.未看见佣人。四.看到佣人。五.以上全不是。”
听完问题，三个孩子苦苦思索起来，却没注意到赵义云在旁边偷偷笑着。
此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黄岩内心是崩溃的。他看了看另外两人，不像能想出来的样子，心里轻松不少。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是五！”
赵义云和黄岩惊愕地看着这个只有五岁的孩子，呆呆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赵义云反应过来，又开口道：“只有小陈参加，小王和小张才会一起吃饭；而小陈只到她家附近的酒店吃饭，那里距市中心几里路远；只有小王去，小宋才会去酒店吃饭。如果上面的资料是对的，下面哪一条也一定对？一.小宋不与小陈在酒店一起吃饭。二.小王与小张不会一起在市中心吃饭。三.小王、小宋和小张不在酒店一起吃饭。四.小宋不在市中心的酒店吃饭。五.小张不与小宋、小陈一起在酒店吃饭。”
“二！”这次白宇只想了一会便说出答案。
“好，好，好。”激动的赵义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就是你了，你愿意成为我的学徒吗？”
“愿意。”白宇毫不犹豫地答道。
两小时后，白宇跟着他的老师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一个月的福利院。
第三章 安布烈战役（上）
安布烈城位于克鲁斯城东北方向。同克鲁斯城一样，安布烈城也是一座新兴城市。过去这里以发达的手工业而闻名，来往商客络绎不绝。现在这里，至少是城门这边一片死寂，没有丝毫生气。
除了经济发达，这里的地理位置使得这座年轻的城市十分重要。安布烈城的城门建在一条峡谷里，两面陡峭的地形使得进出只能通过城门。峡谷口呈喇叭形，靠近城门处小，向外逐渐增大。而走到城门前的路，是一片沙子构成的缓坡。如果有人或兽想攻下这座城，还要好好掂量掂量。
安布烈城城外。
一排排穿着银甲的士兵整齐地站着，等待军团长的下一步指令。这是本地区的驻军圣骑士军团，每名士兵皆为在战争中幸存的老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虽只有区区两千人，但气势却犹如千军万马。
圣骑士军团是一支多兵种混编军队，主要由重装骑士，轻重步兵，弓弩手及战斗施法队构成。其中负责突击的重装骑士更是人手一套附魔装备。
营地帐篷中，军团长乔纳紧盯着桌子上的安布烈城地图。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战斗，乔纳感到异常兴奋。圣骑士军团本身就是为了消灭异化兽而成立的，可以说是灭兽专业户。
在来到这里之前，圣骑士军团已经参与了大大小小不下一千次的兽潮战役了。平时更是主动出击，前往各个异化兽占领区进行战斗。无数异化兽死在圣骑士军团的屠刀之下，以致于后来异化兽一看到圣骑士军团的徽章就远远躲开，避开这些令它们恐惧的人类。
“巨型异化兽……”乔纳喃喃自语，眼中满是对战斗的渴望，“我已经等不及了呢……”
这时，副官杰森快步走进帐篷，开口道：“军团长大人，赏金猎人的先头部队到了。”
“知道了，给他们安排好营地，让他们原地待命。”
“是。”杰森转身就要离开。
“对了，派进城中的侦查兵有没有什么消息。”
杰森停住脚步，无奈地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呢，也许被什么事情拖住了脚步。”
“也许他们已经阵亡了。”乔纳看着地图缓缓地说。
“这、这怎么可能呢。克里斯那几个家伙那么强……怎么会……”
这时，一个身着紫袍的男人匆匆走进帐篷，焦急地说：“联接侦查小队生命情况的魔法阵全都毁了，也就是说……”
“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再想想。”乔纳面色凝重起来。
杰森与穿着紫袍的魔法师对视一眼，便离开了帐篷。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索特觉得天空越来越阴沉，营地里的气氛也略显凝重。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任务会死很多人。
索特摇摇头，不再去思考这些烦心的事情，又接着和眼前这位穿着白色长衫的白发东方人攀谈起来。
“嘿，谢。你是什么时候干这行的。”
“领取这次任务的时候。”谢无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安布烈城。
“你这么年轻就怎么强了，那像我……算了，不说这个了。这个女孩是你的亲人吗？可真是个安静的孩子呢。”
谢无尘看了眼旁边的吴恋。此时的吴恋没有戴着兜帽，一头金色的长发随风飘逸，斜刘海盖住了右边的脸，深蓝色的眼睛濯濯生辉。
谢无尘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索特。”他对索特说道。
“敌袭！”巨大的声音突然之间响了起来，并传遍营地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精神一振，收拾装备并看向安布烈城。
乔纳从帐篷中走出。只见安布烈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一片杂乱的身影从城门中鱼贯而出，浪潮般黑压压地向圣骑士军团涌来。
“那是……兽潮？”刚从营地后方赶来的杰森惊疑道。
“不，”乔纳摇摇头，“是人，死人。”
乔纳拔出他的剑，开始指挥士兵。“列阵！”传令兵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
随着命令下达，一排手持钢盾的重步兵整齐地踏步向前。“砰”，沉重的钢盾重重砸在地上，繁复的符文在上面闪闪发光，一面面钢盾连成了一条钢铁长城。
轻步兵手持长矛紧随其后，走到重步兵身后站好。轻步兵后是五个弓弩手方阵。战斗施法队的十位魔法师站在用木头临时搭起的瞭望台上。
“一二推——”十几名士兵喊着号子推来了三门崭新的蒸汽大炮，停放好后，士兵们开始装填弹药。
“火炮准备——”
三门蒸汽大炮上的法阵同时亮了起来，尾部的机械装置开始飞快运转，泄压阀冒出一团又一团蒸汽。
“开炮！”
“砰”，震耳欲聋的声音猛地响起，三颗刻画着能量浓缩法阵的实心金属炮弹就飞速地向目标飞去。高速飞行的过程中，法阵越来越亮，能量源源不断向法阵聚去，然后进行压缩。几秒后，在炮弹落到地面的同时，法阵终于承受不住超负荷运转，浓缩后的能量迫不及待冲出法阵的束缚寻求自由。
“砰、砰、砰——”，三声猛烈的巨响伴随着耀眼的白光出现在战场上。被爆炸激起的尘埃逐渐随风散去，被炮弹击中的地方出现了三个巨大的凹面，凹面中形成了一层半凝固的晶体——玻璃。大量的残肢散落在周围，被炸上天的也纷纷落到地面。数量众多的敌人出现了三个圆形缺口，但没有几秒又被后续的填上了。
“长官，那些黑影好像是人类。”一个士兵大声叫道，这句话在士兵中引起一阵搔动。
那个士兵没有看错，在安布烈城下行走的确实是人类，而且还是本地市民与客商。只见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菜刀，棍子，干草叉与斧头，甚至还有的拿着刚才落在地上的残肢。从圣骑士军团这边看去，除了小部分人头上顶着铁锅与脸盆之类的东西外，其他人头上似乎也有个黑乎乎的东西。
他们满身血污，步伐极不协调的蹒跚前进。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动作越来越顺畅，开始奔跑起来。
穿着白色长袍的随军牧师笨拙地爬上瞭望台，高声道：“士兵们，那些有着人类面容的东西再也不是上帝的子民了。善良的市民们早已死去，现在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在控制他们的躯体。”
“英勇的圣骑士军团士兵们！”他的声音高昂起来，“用你们神圣的武器，去消灭这些无耻的恶魔，解放市民们受尽折磨的躯体吧！”
“杀！杀！杀！”士兵们振奋起来，武器敲在铠甲上“当当”作响。
“弓拏手准备！”
弓弩手们拉满弦，举起手中的弓弩。
“放！”
又是一声令下，天空中划过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的箭矢准确地落在人群中央，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踏过同伴的尸体，悍不畏死地继续前进。
“火炮自由射击，施法队准备。弓弩手……放！”
人群中再次响起爆炸声，爆炸的高温、冲击波与激起的碎片不断在冲割着他们的生命。
“施法队准备——施法！弓弩手，三轮换阵型。投枪队、轻重步兵准备！”
瞭望台上的十位魔法师双手紧握法杖并低声念咒。他们的周围开始出现一些发出亮光的飘浮着的颗粒，这些颗粒便是魔法师经常挂在嘴边的魔法元素。
突然，离人群不远处的地方出现了一排雄雄燃烧的火焰，将人群所有的行进路线都封锁起来。
没有犹豫，没有惨叫，人群依旧冲向火焰。大量着火的人倒在阵地前，与之成为焦炭的还有他们头上那不知名的东西。
火焰随着魔法师的力竭渐渐熄灭，可人群依然没有停下。因为距离的原因，大炮已失去作用。可虽然如此，长矛与箭矢的威力依旧不容小觑。
时间不断流逝，再强壮的士兵也会感到劳累。终于，随着一声惨叫，防线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缺口。
“啊！”一个奋力挥动长矛的士兵惨叫起来。此时他的头上正扒着一只全身甲壳的怪虫，怪虫那巨大的口器轻而易举地刺穿他的头盔与脑壳，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脑袋，这怪虫便是那在市民头上的不知名的东西。
那个士兵开始抽搐，怪虫口器中的神经管不断挤压他的大脑皮层，并释放各种激素。此时，那名士兵挣大的眼睛中只剩下眼白，嘴中不停流着口水，脸上满是挣扎的神情。
“快，杀、杀了我。”士兵用已经变调的声音吼道，“啊！”
他挥起长矛就要向旁边的士兵捅去。突然剑光一闪，半条怪虫与半个脑袋掉在地上，而士兵的躯体重重砸在地上。
“啪唧”，乔纳一脚踩死了那条还在不停扭动的怪虫，大声说：“继续战斗，都给我小心点。”
这时，散发着绿色光芒的六芒星阵出现在士兵们的脚下，他们的体力在慢慢恢复。这是辅助系魔法——“来自半神托德的馈赠”，主要起增强力量与恢复体力的作用。在魔法的加持下，阵线再次稳固起来。
“天啊，谢。那是什么？”索特惊叫道。
在他们不远处，也就是营地的后方，突然出现大量拱起的土堆。紧接着，土堆里钻出了一些长相奇特的怪物。这些怪物的双眼十分细小，似乎视力并不发达；泛着金属光泽的巨大前肢与它们短小的后肢构成了鲜明对比。
“噢噢——”，它们发出尖细的叫声向赏金猎人们冲了上去。跟在它们后面的，是大量被怪虫寄生的安布烈城驻军。这些怪虫没有露出自己脆弱的身体，而是藏在士兵的头盔中，这明显比营地前方的难对付。
一时之间，营地后方声音嘈杂起来。怪物的嘶吼声、人类的惨叫声；就地取材的木矛的破空声、昂贵的蒸汽枪的射击声……
“谢，我们好像被包围了……”索特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事，我们也去帮忙吧。一会儿跟紧我。”谢无尘左手牵着吴恋，右手浮现出一个金色法阵。
“谢，你是魔法师？”
“不，我是方士，东方一种古老的职业。”谢无尘微微笑道，突然又反手一挥，几个被寄生的人类顿时化为尘埃随风而去。
“你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这些愚笨的怪物会这么聪明吗？索特。”谢无尘看了一眼索特。
“什、什么？”索特没有反应过来。
“在它们有一个指挥官的时候。”谢无尘又一次看向安布烈城。
“它们一定有一个指挥官，一种我们没有见过的智力型异化兽！”乔纳来回踱着步，愤怒地吼道。
他们这支获得了无数荣耀的军团要完了，被团团包围，要面对这无尽的怪物。
乔纳悲哀地想着。他提起长剑，怒吼着冲上前去与士兵们一起拼命砍杀怪物。
“妖将级？”索特惊疑道，“妖将级的异化兽？”
“不不不，索特。异化兽是由这个世界的本土生物变异而来的，远远达不到这个层次，它们最多只能达到天级。”谢无尘笑了笑。
“安布烈城里的东西是异族，不属于本世界。对了，还有这些，它们是异兽，跟着异族来的。”谢无尘漫不经心地再次杀死一头怪物。此时，怪物们已经开始有意识地避开他了。
天空在突然之间变得阴暗，安布烈城上空聚起了一团浓厚得可怕的乌云。“轰隆”，一道粗壮无比的闪电劈向安布烈城，城内响起了巨大的兽吼声。兽吼过后，又是几道闪电，此时的安布烈城被包裹在闪电之中。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索特惊奇道。
“老天，或者你们的说法……上帝不喜欢这些外来的东西。”谢无尘脸色凝重起来，“不过，它以前只是一个纯淬的规则，现在的它或者该说他（她）似乎诞生了自我意识……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影响。”
闪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渐渐平息下来，乌云也慢慢散去，可兽吼声依旧在城中回荡。
“它还没死！”索特惊恐地说。
“确实，纵使来到这里让它受了伤，实力还被压制，可终究不是这么容易死的。”谢无尘淡然道。
“难道……难道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吗？”索特颓废地坐在地上。
“不，只要有人去杀死它，后面的就好办了。”
第四章 安布烈战役（下）
“天啊，谢，你在开玩笑吗？有人能杀死上帝都杀不死的恶魔吗？”索特带着哭音，“难道真要死在这了吗？我还是个处男啊。最重要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向我家对门的埃米求婚呢。”
谢无尘没再理会这个老光棍的哭嚎。安布烈城内的兽吼已经消失，怪物的攻势又猛烈起来。
营地前方，圣骑士军团的防线从容不迫地逐步收缩，向营地中心后退。而由赏金猎人组成的松散组织，用溃逃来形容也不为过。一路丢盔弃甲，无心反抗，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坚守阵地。如果不是乔纳派出一部分重装骑士来进行协助，恐怕这些怪物早就攻进了营地中心。
带着吴恋的谢无尘在怪物群中不断游走，疯狂地收割它们的性命。平复了心情的索特提着把大刀警惕地跟在后面，防备着那些根本就无法靠近他们的怪物。忽然，谢无尘感觉到吴恋的气息出现了一丝诡异的变化。
谢无尘松开手，拉着一脸蒙圈的索特飞快后退，然后停在不远处死死盯着吴恋。
“你这是干嘛，让她一个人站在那，待会孩子出事怎么办？”说完索特便要上前带回吴恋。
谢无尘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紧紧拉着他：“别过去，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谢，你多虑了吧。”索特满脸不解地说。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只见吴恋眼睛逐渐变得空洞无神，呆呆地站在那，嘴唇微动，仿佛在低声念着什么。吴恋的身边出现了一行行绕着她旋转的文字与符号，一个六芒星阵出现在她的脚下。
与此同时，安布烈城上空出现了一个相同的六芒星阵，不过要比吴恋脚下的那个大得多。紧接着，法阵下方又出现了一副八卦图。八卦图疾速旋转起来，下方渐渐浮现出一个由碧绿色线条构成的复杂图案。
索特瞪大眼睛地想辨识出那是什么图案，可那个图案周围像是弥漫着一层雾气一般，无论怎么看也看不清楚。盯得久了，索特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谢无尘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图案，不知在想些什么。在谢无尘眼中，那些线条构成了一个碧绿色的巨大眼睛，凝视着安布烈城。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前一刻还在疯狂屠杀人类的怪物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面向吴恋低头跪在地上，身体不住地剧烈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它们恐惧的东西。几只距离吴恋最近的怪物“呜呜”地叫着，它们那皮糙肉厚的身体上竟慢慢出现密密麻麻的血痕，血痕越来越大，紫黑色的血液不断地从怪物身上的血痕中流出。终于，“噗”的一声，怪物竟在某种不知名力量的影响下炸成了碎肉，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其它的怪物颤抖得越发激烈。
“这……这……”索特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管是怎么回事，现在是我们反击的最好时刻。”谢无尘瞥了他一眼，接着口中默念咒文。紧接着，怪物身上冒出红光，红光越来越亮，最后怪物燃烧起来，逐渐化为灰烬。
“你们这些人还在想些什么，动手啊！”索特吼道。
原本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的人，都纷纷反应过来，怒吼着杀向离自己最近的怪物。几分钟后，地上到处都是怪物的残肢与血迹。活下来的赏金猎人们红着眼圈，拿着武器的手慢慢握紧。
该死的畜生！我一定！一定会把你们给通通毁掉！所有的人在心里怒吼着。
生死无常，赏金猎人的生活就是这样。也许你的同伴几息前还嘻嘻哈哈地和你吹牛，几息后却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逝者已逝，生者代他们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安布烈城上空的法阵亮了，这是法阵启动的前兆。乌云快速向法阵聚拢，里面传出一阵阵的雷声。空气似乎变得燥热起来，重装骑士们的马焦躁不安地来回踏步。云层中隐隐传出低语声，一会儿似诸神的教诲，一会儿仿佛神佛的诵经声，一会儿又变成伴随着鬼哭狼嚎的恶魔的低语声……
低语声出现的那一刻，营地内除了谢无尘与乔纳以外，所有人都感觉自己承受了极大的威压。他们必须要集中精力才能克制想要下跪的冲动，更有甚者直接晕了过去。
突然，从法阵中射出一道巨大的能量束，击中了安布烈城的某一处。与此同时，城中响起了巨大的兽吼声，没几秒又平息下去。此时若有还有能力感应城内情况的人，就会发现原来在城内的一股极强的气息，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能量束逐渐变小，最后与法阵一起消失。天空中不再传来低语声，所有人都感觉身体一松，便瘫坐在地上。
吴恋脚下的法阵也慢慢消散在空气中，她身子一软就要瘫倒在地上。谢无尘一挥手，几个法阵出现在吴恋身边，扶住了她。
谢无尘若有所思地看着吴恋，接着抬头望天，自语道：“看来你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了，还是不能小看你啊……那么以后我不仅要与异族斗，还要与你这老天斗上一斗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上那不断加深的黑色符纹，苦笑道：“时间真的不多了呢……”
后勤队开始忙碌起来。
“都别愣着，快去把死者的名牌收集起来……尸体集中火化，快！爆发瘟疫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刚刚结束战斗的乔纳顾不上休息，便风风火火地在营地里奔走，指挥士兵搬运尸体。
安布烈城内，夜。
谢无尘带着醒过来的吴恋走在城市的废墟中。谢无尘知道它还没有死，必须要找到它，以绝后患！
越深入城中，建筑的毁坏程度越大。当谢无尘站在今天被能量束击中的地方时，看着已经成为平地的城区，他也不得不慨叹这一击的威力实在巨大。
在被击中的中心形成了一个大坑，被熔化了的各种物质形成了半凝固的炙热的熔岩。这种情况下，纵使异族的躯壳再怎么巨大、坚硬，也是留不下来了。
不过，即使躯壳被毁也不代表着它一定死亡了。异族难以被杀死，不仅仅是因为它们的生命力十分顽强，它们对危险的预知能力也非常强悍。在危险来临时，它们会如同壁虎断尾一般抛弃自己的躯壳，逃之夭夭。
一般来说，要想在这么大的一座城市中找到一个被重创了的异族，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这只有些不一般啊。
谢无尘冷笑着，猛地转身，双手快速结出手印，一时周围亮起了金光。而不远处原本空无一物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在痛苦嚎叫的怪物。这个怪物只有婴儿大小，如同老鼠幼崽的粉色皮肤上沾满了某种黏膜和血迹，似乎才刚刚分娩出来。一双大而畸形的血红的眼睛恶恨恨地盯着谢无尘。
“恋，还可以施法吗？”谢无尘问道。
吴恋点点头，拂开了那挡住半张脸的刘海，露出了那如同绿宝石般的眼睛。
因猛烈喘气而胸口剧烈起伏的异族不由自主地看去，接着便如同呆滞了一般。它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离它远去，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殇，这个肥差你可得把握好，我好不容易才给你争取到的。”①一个巨大的秃鹫型异族说道，“作为先遣部队，好处可不少啊。”
血红的天空，黑色的岩石地表，是家乡！殇的内心温暖起来，虽然这种感觉是它们这个种族不应该存在的。
“你作为第一个进入那个世界的人，会受到全异界的敬仰，更能得到陛下的赏赐……”秃鹫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传送阵对我的阻力太大了，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了。这是我们部落的机会，成功的话，你和你母亲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了。”
秃鹫的这番举动让殇受宠若惊，它连忙说：“是，酋长。我一定会完成这次任务，绝对不辜负您的期望。”
殇呆愣地盯着吴恋的碧绿色眼睛，脸上露出了似乎是笑的表情。谢无尘走上前，手中出现了一团蓝色的火焰。他漫不经心地把火焰甩到殇身上，殇瞬间成为飞灰，随风飘散在空气中。
“只是个被忽悠来探路的炮灰呢。”谢无尘冷笑道。
第一个降临的异族，就怎么在家乡的迷梦中死去了。
谢无尘闭上眼，开口道：“你们藏了那么久，不累吗？”
无人应声。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射无尘睁开眼，看向不远处的一处废墟。
这时，原本没有任何活物的废墟那里，空气出现了轻微的扭曲，三个人影逐渐清晰起来。
不一会儿，三个穿着白袍的年轻人出现在谢无尘眼前。两男一女，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男子。
三人上前作辑行礼，为首的男子开口道：“丙级监察使张灿见过前辈。这两位是在下的同僚，王忠平和岳瑶。”
“见过前辈。”王忠平、岳瑶一齐开口道。
“让我猜猜……你们是来寻我回国的，没错吧。”谢无尘道。
“是的，还希望……”
“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回去，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可是，陛下说……”
“哼，”谢无尘冷哼一声，“帝琉璃那小姑娘行啊，当初赵政都不敢干涉我的行动，她一个刚登基的皇帝，就敢来管我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新皇登基？这天下可没什么事情能瞒着我……三天前，帝琉璃秘密登基，几乎整个帝国都不知道此事。她也是雷历风行啊，一登基便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组建新军，还成立了她直接领导的秘密部队——监察使，一支完全由来自全国各地的精英术士组成的军队。也就是你们，用于监视各界名流，执行特殊任务……她确实比上任强多了。”
“这……”张灿颇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既然前辈已经知道了，那还请前辈离开西夷与晚辈一同返回大秦吧。”
“我说了，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回去，”谢无尘抬头看了看天，“不过，现在不行。”
“可这件事很重要……”张灿有些急了。
谢无尘淡然地说：“那个计划不会成功的，我不会也没有能力帮你们。”
“可是……为什么，有前辈加入的话，妙语真人的研究一定能成功的！”
“这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罢了。”
“不可能！”张灿坚定地说。
“在扭曲的信仰下诞生的产物只会走向毁灭……”谢无尘的语气依旧淡得像杯白水。
“胡说！什么扭曲的信仰……你就因为这种理由而不愿意尝试吗？！”忽地，张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抱歉，我失礼了。”
“尝试吗？”谢无尘自嘲地笑了笑，“我又何尝没有试过，当年和王诩那家伙一起进行了‘墨’的实验，结果老家伙魂飞魄散，而我则是……”
突然，谢无尘右手飞速结印，三道金光击中了张灿一行人的脑袋。三人吓了一跳，一时之间，各种法阵在他们周围浮现。他们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的表情。
“都停下吧……”谢无尘轻叹一声，“今天说得有些多了。这些事情泄露出去对我没什么影响，但放在你们脑子里终究会对你们不利，还是忘掉了好。”
“回去吧。”谢无尘话音刚落，张灿三人脚下便出现一个金色法阵。一阵耀眼的光芒过后，人与法阵便一同消失在空气中。
“‘墨’……人格化的老天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吧。”谢无尘喃喃道。
“有情况，”吴恋突然开口道，“灵能在快速增长。”
此时，天空中那轮金黄的圆月逐渐变得血红，如同鲜血滴在白纸上。不多时，血月如妖瞳般镶嵌在那和过去早已没有任何相同的夜幕上。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穿过血月……
“是飞星，离我们很远……看来情况又有些变化了。”谢无尘饶有兴趣地说道。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此时，无论哪国、哪城，人们都能听见位于他们附近的异化兽聚集地不断传出巨大的兽吼声，终夜不止。人们惶惶不安，不停地猜测着原因，最后也只能带着不安入睡……
①：此处为异族语。
第五章 繁星若尘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古树下，一体态娇小的女子轻声吟诵着诗句。
古树够古，需要好几个人才能合抱的树干上青苔斑驳。微风拂过，墨绿色的树叶随风舞动。系满了枝干的风铃轻轻荡着，发出清脆的“叮铃”声。两只云雀扑棱着翅膀绕着古树盘旋，最后落在一段枝干上，相互依偎。
愁思，无尽的愁思，就连泥土的芬芳中似乎也掺杂着淡淡的哀愁。
凡心念，人憔悴，日夜思君不见君，伊人独诵几多愁。
女子双眼如一波秋水，可那绝美的容颜也掩不住她眸中的忧愁。她左手握紧剑鞘，右手缓缓将长剑抽出。女子静下心来，缓缓舞动长剑，步态轻盈地在古树下起舞。银光闪动，各式复杂的剑决被她行云流水地使了出来。
“嗒嗒嗒……”忽地，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女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细听微声。“嗡”，她甩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只见银光一闪，长剑归鞘。
“陛下，”脚步声的主人是一名身着淡青色长裙的侍女，她微微欠身行礼，“方才我在宅中收拾时，拾到了这个古怪的小物件。”
侍女拿出一枚小巧的金属八卦图，将其递给女子。
女子接过八卦图，细细查看起来。八卦图只有指甲大小，微微发光，背面刻着一个“尘”字。看着那有些歪歪扭扭的字体，女子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微笑。
“是你吗？无尘。”女子喃喃道。
“陛下？”见女子有些出神，侍女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女子回过神来，脸上又恢复了已往的威严，“风婷，你马上去召集大臣，让他们前往议事堂。记住，别让多余的人知道。”
侍女愣了一下，紧接着答道：“明白了，陛下。”侍女行礼后快步离开。
寂静的议事堂里，暗红色的长桌前围满了人，这个不是很大的房间里此时挤满了帝国各界代表。
此时，一身华服的女子端坐在首座上。她双眸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去当那出头鸟。
沉默还在继续。
“琉璃啊，你有什么就说吧。”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响起。
说话的是一位名叫文博的老人，他也是帝琉璃刚登基时为数不多的支持者之一。帝琉璃原本是几位皇帝候选人之中最不被看好的一个。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名女子，还因为她只有二十几岁，实在太过年轻了。帝琉璃的反对者认为，她没有任何治国经验，恐难担此大任。而且帝琉璃身材过于娇小，任职皇帝有损皇家颜面。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帝琉璃成功登基成为皇帝。而她任职后所施之策，虽触动了部分人的利益，但却大大改善了帝国的处境。
这让不少人改变了对她的看法，部分原本反对她的人也转为支持者。之后的公开露面，帝琉璃也因为良好的政绩和姣好的容颜得到了大批的民众支持，其中主要以年轻人居多。
“自安布烈城出现异族后，各地都有异族出现的报告……在座的各位都是有识之士，你们就没点想法吗？”帝琉璃说道。
“陛下，经过第39军的不懈努力，极北战区的三只异族已被全部击杀。当地军警正在全力围剿逃窜的异兽。”一个身披金甲的威严男人说道。
坐在男人旁边的一名无比娇媚的女子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笑了笑，缓缓开口道：“‘罪审’与‘曙光’已经开始实施，不过，这两个都是非常漫长的计划，不知道帝国能否撑到那个时候呢。”
“上官道长，帝国能不能撑下去就不劳你费心了吧。”男人看着她冷冷道。
“够了，有时间别拿来内斗。”帝琉璃严声斥道，然后轻轻敲着桌面。
一处灯光照不到的角落，慢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将一份名单放在帝琉璃面前，紧接着又退了回去。诡异的是，除了上官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人影，其余人皆是对人影视而不见。这张漂浮着的名单，众人也只当是某种术法。而威严男子则是皱着眉头，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
帝琉璃拿起名单细细看着。良久，她开口轻声道：“都处理掉吧，别让人抓到把柄。”说完，手中名单燃起了火苗，逐渐化为灰烬。
“您说什么？”一个大臣问道。
“没什么。”她淡然道。
角落里，人影再次隐入黑暗之中。
文曲公寓，夜。
照明法阵发出柔和的淡黄色光芒洒满房间，照得冯栋心里暖洋洋的。妻子正在房间里给女儿讲故事，温热的饭菜还在桌上冒出阵阵热气，等着完成工作的冯栋饱餐一顿。
这是个温馨的小家。
虽然几天前听王文说有人想对自己不利，但他并不是很在意。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老师，又能入得了哪个势力的法眼呢？
不过冯栋还是没能拒绝王文的强烈要求，允许他在公寓周围布置一番。冯栋知道，现在这栋小楼，已经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法阵。此时，冯栋的上衣口袋里就装着一个小型信号法阵。只要他一启动，立刻就会有人冲上来。
“……大灰狼偷偷地来到了……”
冯栋一边享受着饭菜，一边听着妻子的故事。
“它大叫……”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像是瞬间被人掐断的广播，房间霎时寂静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冯栋心猛地一沉。他丢下碗筷，慌乱地跑向房间。
“夏……夏云……”当他紧张地来到门口，却愣住了。
夏云背对着他坐在床边，怀里正抱着一个小女孩。女孩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没事啊，刚才我还以为……”冯栋尴尬地笑着，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发生了令冯栋毛骨悚然的一幕！
夏云的头缓缓转动一百八十度，面对冯栋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房间内的温度骤然降低，白雾随着冯栋的呼气不断出现。
不！不是夏云！
冯栋冷静下来，终于看清了那张脸。虽然与夏云有几分相似，但那绝对不是夏云！可如果那不是夏云，那真正的夏云在哪里！
那张脸逐渐腐烂，散发出恶臭的腐肉不停地往下掉落。
“猜……猜……我……是谁……桀桀……”阴冷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而房间内的真实景象也逐渐显露。
房间里到处都溅满了鲜血，碎肉散落在地板上，浓郁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冯栋的鼻腔。无需多想，冯栋立刻猜到了碎肉的主人是谁……
冯栋脑袋霎时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接着，一股不可遏制的怒气灌满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想冲上前去，将那个怪物撕成碎片，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
“混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不停地吼道。
“桀桀……不要着急，马上就到你了……桀桀……”
公寓外。
“一组二组，都给我盯好了。”帝国密秘警察辽东郡分部负责人王文小声道。
该死的罪犯！
王文愤愤地想着。近几个月来，帝国境内的杀人案数量急剧增多，死者无一例外的都是有名的专家学者。这些事情的发生让警察们的压力骤然增大，每天全员加班加点但就是没有一点线索。
此时王文正和二十余名警察隐藏在一栋老旧的三层公寓周围。除他们外，还有三名监察使也参与了行动。当然，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已经在这蹲守五天了，可还是没有一点发现。
就在五天前，王文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自称是凶手的家伙说几天后他要在文曲公寓再实施一起命案，目标是著名学者冯栋。
若是平时，王文绝不会理睬这种东西，但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不信。
王文看了眼公寓附近的楼顶，一组与二组的人就在那。几个警察正趴在那里，手里握着附魔式重型蒸汽枪，就等着罪犯出现然后给他来上一枪。作为军方产品，附魔式重型蒸汽枪的威力有目共睹。它在全力激发并命中的情况下，凡级乙等的异化兽也能被轻易抹杀。
“队长，信号消失了。”一个警察慌张地说。
“什么？！”王文又气又恼，“快，冲进去！”
公寓内非常干净，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警察们熟练地搜查着里面的每一个房间。终于，王文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出现了。
二楼房间中，散乱的碎肉与血迹飞溅得到处都是，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其中。如果不是冯栋那残留着愤怒神情的头颅还保持完整，并被凶手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书桌上的话，王文他们还真不能确定死者是冯栋。
“可恶！这些混蛋！”王文怒吼道。
帝国西南部某荒原。
“臭小子，作业完成了没有，没有做完的话今晚的饭菜可没有你的份了！”赵义云的声音传遍整个石塔。
“知道啦，老师。”白宇无奈地回道。他拿起量尺和笔，继续在面前的草稿纸上画着某种复杂的法阵。
现在的白宇是一个摘星者学徒，从他离开福利院的那天起就和赵义云在这座叫“摘星观”的石塔中学习星阵的运用。那时，他知道了他的老师是一位天级丙等的摘星者。虽然等阶不高，却对星阵有着很深的研究，因此他也深受人们的尊敬。
摘星者是所有术法职业中最为年轻的一种。第一次飞星现世，天幕便悄然降临。它如一张幕布，盖住了整个天空，从此星空与过去不再相同。
与天幕同时出现的，是无数新的星辰，而那时便有人发现它们蕴含着某种未知的能量。于是，以星辰之力摧动的星阵和摘星者这个职业便一同诞生了。
摘星者与其他术士不同，他们是通过被他们称作“灵海”中的星尘来实现施法的。凡级，灵海中会形成七颗星尘，用意念将它们连成星轨，便可以成功施法。这个过程可以被外力打断，并且实力不同的摘星者连接的速度也不尽相同。地级则是星图，天级为星座……而学徒只能通过使用材料绘制星阵作战。
与其他刻苦便能有一番作为的职业不同，摘星者需要一定天赋。而白宇恰恰是那种没什么天赋的家伙……
十几年过去了，赵义云成为了个有些啰嗦的老头，平时经常抱怨白宇太笨。可虽然如此，赵义云还是很照顾白宇的。这些都让白宇感觉到了家的感觉。
摘星者的学习很枯燥，曾经他想过放弃。但老师对他说：“虽然天幕挡住了人们探索真正星空的脚步，但它也给了我们斩断黑暗的力量。年轻人，好好学习它的一切吧。”
“臭小子，距离饭点还有半个时辰，你最好快点，我可等不了那么久。”那透着不耐烦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有，你的几何作业……”
“砰”，伴随着剧烈震动的巨大爆炸声突然响起，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摘星观前的空地。白宇吃了一惊，他飞快跑下楼想去查看情况。
“别出来！”刚跑到楼梯口的白宇便听到了赵义云的吼声。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赵义云。
此时的赵义云浑身是血，整条左臂不易而飞。他大口喘着粗气，苍白的脸上淌着豆大的汗珠。
“赵义云，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吗？”一个身着黑袍男子走了进来。
“我呸，你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杂种，人奸，还想取我性命。”
“随你怎么说，我可不想和你浪费时间，待会儿还要去见另外几个家伙呢。”黑袍男子笑了笑，又举起了手中的短刀。
“等等，”赵义云的眼睛转了转，“你们组织收我这种老头吗？”
“哦，你想通了？”
“当然，我……”话音未落，赵义云突然暴起，他身边同时亮起五个星图。整个过程很快，他几乎是一眨眼就完成了五个星图的描画。星图互相交织，构成了一个宏伟的庞大星座。
一只由光芒组成的巨大手掌突然出现在黑袍男子身后，紧接着一把抓住了他。
“你竟敢……啊！”黑袍男子被淹没在刺眼的光芒中。
几秒后，光芒渐渐消失，赵义云仍戒备地盯着那里。
“你以为这就能杀了我吗？”伤痕累累的黑袍男子阴沉地笑着。突然，他飞速地冲向赵义云。一个呼吸间，他便来到赵义云面前，单手抓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呵……呵呵，去……死吧。”赵义云吃力地吐出这句话。一个黑色星阵出现在二人之间，黑袍男子瞳孔猛地一缩，“你！”
一股强大的吸力以黑色星阵为中心出现在房间里，两人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越变越小，最后与星阵一同消失在空气中。
目睹了老师的死亡，白宇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随后赶来的警察的讨论声、记者嘈杂的询问声都没能将他拉回现实。他机械地回答了警察的询问，便双眼无神地坐在石阶上。直到一个自称是律师的人交给他一个包裹，他才微微回过神来。
包裹不大，里面放着一页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一条蓝色的摘星者长袍、一本几何练习和几块魔晶石碎片。他缓缓展开那页信纸，轻声读了起来。
“臭小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那就证明我已经死了。不要想着为我报仇，你的实力还不够。还有，你小子不要以为我不在就可以偷懒了，把练习做完。钱要省着点花……”
无边的荒原上，年轻的摘星者学徒默默流下了眼泪。
第六章 归乡
“各位尊敬的旅客，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陇西郡，请不要忘记自己的随身物品。”前往陇西郡的灵能列车上，乘务员的声音通过传音法阵传遍列车的每一个角落。
“真是神奇啊！”一个穿着蓝色摘星者长袍的年轻人坐在座椅上，脸上写满了惊叹。
车窗外不时闪过几棵枯树，偶尔能看见一两只四处游荡的异化兽。白宇知道，他离家乡越来越近了。他这次回来只为了两件事，一方面是和过去告别，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另一方面是为了从摘星者学徒晋升成一名真正的摘星者，而这需要他前往陇西郡的术士协会进行登记注册。
“年轻人，你是第一次坐灵能列车吧。”一个坐在白宇旁边的老人放下手中的报纸，笑呵呵地说。
“是的，老先生。之前我一直跟随老师在荒原中学习，从未出来过。”白宇答道。
“原来如此，”老人笑了笑，“那你到陇西郡后可得好好看看，这十几年的变化可不小。”
白宇点点头，道：“晚辈名为白宇，还不知道老先生贵姓呢？”
“墨家，宋槃。”宋槃道。
“原来宋老先生来自墨家啊，晚辈听闻墨家的机关术是帝国第一呢。”白宇激动地说。
“哈哈，”宋槃笑着摆摆手，“世人的误传罢了。”
“对了，宋老先生。晚辈方才发现灵能列车周围总会游荡着几只异化兽，它们会不会袭击列车啊？”
“它们确实会攻击列车，但你不必担心，列车的整条线路都有结界保护。另外，列车上都会有十几名随车术士，哪怕是妖将级的异兽也别想轻易毁掉列车。”
“妖将级？天级之上还有更高的等级吗？”白宇不解地问。
“那是自然。天级之上，人类与异兽的等级划分便不再相同。天级后的异兽等级为妖将，接着为妖王，最后是人类目前已知的最强异兽——君主！人类的等级划分与异兽有所不同，分别为战将、统领、寂灭，实力与异兽各等级一一对应……不过，这些等级划分主要是用于区分术士实力的。武者因为战斗方式与术士不同，所以采取另一种等级划分。”
“武者？”白宇有些好奇。
“嗯，武者。他们大多从小习武，很少或完全不使用术法，仅靠武技与自身体能作战。根据实力不同，武者分为四个大境界，分别是力拙、若愚、通幽、入神。每个大境界中又分为初阶、中阶、高阶三个小境界。可不能小看武者，虽然他们不精通术法，当自身实力强大。六百多年前，一个名唤酒剑仙的武者名动天下。他真名叫李白，对剑道有极高的造诣。他的成名技‘断三千’更是有一剑破万法的称号，当时不少英雄豪杰都败在他的剑下。”
“不过……”宋槃顿了顿，“不管是术法还是武技，都不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根本。”
“那是什么？”白宇疑惑地说。
“是智慧，”宋槃指指自己的脑袋，“数百年来，是无数先辈历经磨难创造出各式各样的法阵，才让我们人类能在这遍布异兽的大地上立足，这是绝对不能忘记的。”
“晚辈受教了。”白宇诚恳地说。
“列车即将到站，请各位旅客下车时不要拥挤，依次下车。”乘务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宇看向车窗外，地平线那出现了一条黑线。随着列车的靠近，黑线越来越粗，逐渐显露出它的真正样貌。
那是一面城墙。
蜿蜒的城墙巨龙般卧在平原上。城墙很长，白宇放眼眺望，却发现城墙根本望不到边。城墙之后矗立许多石塔，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
石塔的塔顶发出明亮的光芒，光芒汇聚成光柱直击城市中心的上空。无数光柱汇集一处，强大的能量让空气都出现了轻微的扭曲。能量水幕般向四周散去，整个陇西郡都被这个巨大的结界笼罩在其中。
结界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上面浮动着许多复杂的咒符。咒符颜色很浅，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将其忽略。
白宇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结界，以陇西郡现在的规模来看，起码是百万人口级的超级城市，可眼前这个结界竟将整个城市都笼罩进去了！
不可思议！
白宇此时的脑中只有这四个字。
“这……这就是现在的陇西郡吗？”白宇目瞪口呆，“好壮观啊。”
“这还不算什么，有机会你去一趟神都，那里才是真正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宋槃笑着说。
就在这时，一个发出蓝色光芒的东西从城墙上冲向天空。发光物体在空中缓缓散开，慢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蓝色光面。
“那是什么？”白宇问道。
“哦，那是异兽袭城的警报，”宋槃耐心地跟白宇解释道，“是最低等级的。为了更好地应对异兽袭城，帝国将警报分为四个级别，蓝色、橙色，赤色和紫色。蓝色最好处理，属于千级异兽袭城。橙色次之，是万级的异兽袭城。赤色，百万级别。老夫曾遇上过一次赤色警报，在象郡那……而紫色，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末日了。据老夫所知，紫色警报从设立以来就从没被使用过。”
“这样吗？”白宇若有所思。
列车开始入城，长长的车体迅速穿过结界。在车尾也进入结界内时，荡起圈圈涟漪的结界又逐渐恢复平静。
“哧”，列车在一阵轻微的摇晃后停了下来。
“宋老先生，那我们就此别过吧。”白宇道。
“下次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去神都术法学院找我。”宋槃说。
“好。”白宇答道。
下车后，乘客还需要经过检查才能离开。此时，白宇正百无聊赖地站在排队的人群中。
“下一个！”一个军官喊道。
“姓名，年龄……”一名士兵询问面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没有回答，他声音低沉地笑了笑。
“这个不对劲！快趴下！”突然，负责检查的士兵吼道。
“飞星万岁！”正在接受检查的中年男子狂热地大喊，他猛地扯下外套，露出了藏在里面的魔晶。
魔晶成排地绑在他身上，上面刻画地能量浓缩法阵亮起了刺眼的光芒。
“啊！”现场骚乱起来，不少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哈哈哈，我将永垂不……”男子话音未落，额头上便赫然出现一个血洞。他狂热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一团黑雾包裹住男子的尸体，不一会便一齐消散在空气中。
士兵开始维持现场秩序，安抚受到惊吓的乘客。人群平静下来，可不少人对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现在的疯子怎么这么多？”一个瘦小的年轻人说道。
“是呀，还好帝国的安保一向让人放心……对了，你有没有听说现在出现了妖将级的异化兽？”另一个年轻人小声地说。
“妖将级？不可能吧。”瘦小的年轻人将信将疑。
“嘿嘿，你别不信，我叔就在猎妖队里工作，他们全队的人都看见了。”年轻人摆着夸张的手势，“特别大的一只鼠型异化兽。”
瘦小的年轻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下一个！”
“哦……哦。”年轻人走上前去接受检查。
站在瘦小的年轻人后面的白宇有些疑惑，老师不是说异化兽最高只有天级吗？
“下一个！”……
离开车站，白宇算是真正进入陇西郡了。看着眼前的繁华，白宇心中只有无限感慨。
“小子。”一个略微尖细的声音在白宇身旁响起。
白宇往周围看去，发现没人叫他，不禁一脸茫然。
“没人啊……”白宇小声嘀咕着。
“小子，我在这！”那个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宇往脚下看去，发现了一个身高仿若三岁孩童，长着一双尖细长耳的秃顶小绿人正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了几秒，然后……“妈呀！这什么鬼东西！”白宇吓了一跳，一脚将那小绿人踹飞了出去。
小绿人摔得晕头转向，他慢慢爬起来，浑身颤抖着，他不停小声念道:“一大袋魔晶！魔晶……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他自以为很和善的笑容，开口道:“小子，我叫恳乾间杉，山妖一族。我是一名商人，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恳乾间杉道。
“坑钱奸商？”白宇好奇地看着他。
“……”恳乾间杉心里已经在骂娘了，但他还是保持着微笑，“是恳乾间杉……算了，这不重要。我再重申一遍，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我没钱。”白宇回答得很干脆。
“我的货很便宜的，”恳乾间杉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短柄法杖，“这个只要五文……哦不，只要一文！”
“还是没钱。”白宇说。
这小子一定是在耍我的吧！乞丐的身家都不止一文了！恳乾间杉心中怒吼着。
“坑钱奸商先生，我真的没钱。”见恳乾间杉没有反应，白宇又重复了一遍。
“你……你怎么会没钱呢？这……”恳乾间杉那双小眼睛转了转，“年轻人，你有所不知啊，其实我是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只能靠做小本生意度日，你要是不买的话，我今天就没饭吃了啊。”
“坑钱奸商先生，我也很想帮助您，但……”
“是恳乾间杉，我叫恳乾间杉。”恳乾间杉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哦，好的，坑钱奸商先生。”
“啊！是坑钱奸商，不是恳乾间杉！哦不对，是恳乾间杉，不是坑钱奸商！”恳乾间杉简直欲哭无泪，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愣的小子！
“坑钱奸商先生，我的钱都用来买来陇西郡的车票了。实在是没有钱买您的东西了，您还是找别人吧。”
“既然如此，”恳乾间杉咬牙切齿地说，“我们相见即是缘分，这法杖我就送给你吧。”
说完，把法杖往白宇怀里一塞，便飞也似的溜走了。
白宇拿着法杖，莫名其妙地看着恳乾间杉消失的方向，小声嘀咕:“现在陇西郡的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恳乾间杉气喘吁吁地跑到一条小巷前，接着放慢脚步走了进去。
“你交代的事我都办好了，可以兑现承诺了吧。”恳乾间杉道。
阴影处，一个年轻男子牵着一个女孩的手站在那里，他将一个钱袋抛给了恳乾间杉。恳乾间杉接住钱袋，掂了掂，终于露出笑容。
“话说，你真就把那东西给那愣小子了？这可不像你啊。”
“只有拥有强大的力量才有资格做我的棋子。”
“可他要是中途……”
“换一枚新的棋子便是。”
“对了，飞星教似乎最近会有什么大动作。”
“不必去管他们，一群跳梁小丑罢了……那时候，你要看着点他。”
“啊，随便啦。”
说完，恳乾间杉便快步离开了小巷。
“老板，再来两笼包子。”
清韵包子铺外，食客络绎不绝。一个头发有些凌乱的年轻人灵活地在人群中穿行，将手中的包子送到各个食客面前。
“小峰啊，今天张姨怎么没来啊？”一个有些微胖的大叔接过年轻人手中的包子，笑着问。
“王叔，奶奶今天生病了，来不了了。”洛峰道。
“这样啊，那小峰你先去忙吧。”
“好的，王叔。”
包子铺里，一个约莫十七八的姑娘在记录食客们的菜单。
“小婉，先休息一会儿吧。唉，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大清早就叫你来帮忙。”刚进铺子的洛峰尴尬地说。
“没……没事。”小婉低着头，不愿洛峰看到他满脸通红的样子。
“待会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吧。”
“嗯。”
第七章 暗涌
陇西郡东城区，一座高耸入云的银色大厦矗立于此。远远望去，就如同一柄刺向长空的利剑。这座大厦便是陇西郡的地标性建筑——陇西郡应急作战指挥中心。
如果陇西郡政府是这座城市的心脏，那么陇西郡应急作战指挥中心便是这座城市的大脑。这座大厦总会因为其独特的地位和宏伟的样貌让路人驻足，但也仅此而已。他们，同时也包括陇西郡大部分高层都不知道。在这座大厦一百丈深的地底下，才是这座城市的真正命脉。
“天啊！高萧，你这个怪物，你也就跟道家学习了两年吧，竟然已经天级乙等了！”满身肌肉、头顶闪闪发光的穆洪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你才二十五岁！你让我们这些奔四的大叔老脸往哪搁啊。”
“嘿，老穆，这是天赋。”高萧一本正经的说。
陇西郡应急作战指挥中心地底的密室中，身着白色战袍的高萧与穆洪站在角落里讨论着各自的修为。
“周江老大他是正统道家吧。”穆洪看了一眼正在书桌那写信的年轻男子，小声地说。
“没错……老穆，还有两个时辰我们这半个月的岗就值完了，想好上去后去哪玩没？”高萧嘻笑着说。
“我想在假期里多多陪陪我女儿，最近总忙着工作，也不知道小婉她现在过得怎样……奇怪，我心里怎么总有种不安的感觉……”穆洪转过头，看着密室中央那令人心惊的瑰宝。
密室中央，密密麻麻的金色咒文将那围出了一个圆柱形的空间。从天花板上垂下四条青色龙躯，栩栩如生的龙首探入金色咒文构成的“垂帘”。“垂帘”中，一个镌刻着法阵的金属台竖立其中。奇异的是，金属台上正绽放着一朵雄雄燃烧的妖异红莲。红莲周围是那四个龙首，龙首张着嘴，不断将烈焰吸入其中。
这朵红莲便是陇西郡的城市命脉——结界之蕊烈莲！烈莲是整个陇西郡结界的能量来源，相当于结界的阵眼，其重要性可想而知。正因如此，除了来密室的通道有重兵把守外，密室里还会有天级术士充当最后一道防线。
“……孩儿多年未归，未能尽孝道。但忠孝两难全，还望母亲大人愿谅。”周江放下笔，将信整整齐齐地对折好，收了起来。
“有点饿了，我去弄点吃的。”穆洪一边说着一边向密室另一端的储物柜走去。
高萧撇撇嘴，心中暗道:两年没见，老穆还是这么能吃。
“应该还剩下些罐头的……”穆洪小声嘀咕着。
此时，高萧与穆洪都没注意到，穆洪背后的影子越发阴暗，无比浓郁的黑色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掉。终于，影子诡异地脱离了本体，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站了起来。影子的手缓缓地放在穆洪的脖子上，而他依然毫无察觉。
周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身看向穆洪，正好发现了意图行凶的影子。
“小心！”周江大声喊道，“该死！来不及了……光耀！”
周江施法的速度非常快，眨眼间便释放出了一个略微复杂的驱邪术法。霎时间，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密室。但原本能对邪灵造成巨大伤害的术法，此时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影子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仿佛是在嘲笑周江的无能。
穆洪一脸茫然的回过头，不解地看着周江。就在这时，影子的手划过了穆洪的脖子。“噗”，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穆洪终于发现了这个叛主的影子，满脸的惊愕与不甘。他的双手死死地压住伤口，可血液仍止不住地淌出。
金色光芒熄灭了，穆洪的眼中也失去了光彩，身体重重地倒在了脚下的血潭中。
“老穆！”
“穆洪！”
“你这恶心的东西，我要让你付出代价！”高萧双眼通红，吼道。
就在刚才，老穆还和自己说他以后一定要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但现在却阴阳相隔……
“风刃！”高萧脚下迅速出现了一个青色法阵。
眨眼间，密室中狂风大作，各种物品在狂风下四分五裂。数十道狂风构成的利刃呼啸着飞向影子。
“桀桀……”影子也不恋战，迅速消失在了空气中。
“铛铛”，失去了目标的风刃击中了密室的墙壁，留下了几道淡淡的印痕。
见影子逃走，发狂的高萧竟是想追上去。周江抓住他的肩膀，将高萧拦了下来。
“放开我，我要杀了那杂种！”高萧喊道。
“冷静点！有点不对劲。”周江警惕地看着密室的阴暗处。
听了周江的话，高萧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细细感知着周围的情况，竟是发现密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杀意！
突然，密室里那些稍微暗点的角落，都亮起了密密麻麻的三角形红光。
“那……那是什么？！”不知怎的，面对这些红光，高萧竟是产生了一丝惧意。
“眼睛。”周江脸上无悲无喜，“保护烈莲！”
突然，几只黑色人形怪物从阴暗的角落里冲了出来。怪物四肢着地，身上光秃秃的，布满了腐烂的伤口，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一双红色的三角眼透着奸诈。
怪物速度很快，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周江面前。
“凝！”五道法阵以周江为中心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更加繁复的阵法。
“呼”，一阵呈扇形的气浪将冲上来的怪物又吹了回去。而那几只被吹回去的怪物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竟是动弹不得。
“嗷”，见先锋失败，又有几十只怪物冲了过去。
“风刃！”高萧再次施法。
三道巨大的风刃迎头撞上怪物，怪物顷刻之间化为碎肉，几十只怪物瞬间被消灭得一干二净。见这两个人类如此轻易就能杀死它们，一时之间，竟没有怪物敢再冲上去。
“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数量太多了，我们会被活活耗死在这的。”周江皱着眉头，“高萧，快向外界求援。”
“好。”说完，高萧便开始勾画法阵。
就在高萧即将完成法阵时，一只远远比其它怪物壮硕的怪物爬了出来。它咧起嘴角，似乎是在嘲笑这两个人类的无知。它张开大嘴，一副仰天长啸的样子。
紧接着，周江与高萧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精神完全无法集中。即将完成的法阵也因此失败，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壮硕怪物扬扬脑袋，示意小怪物可以上了。霎时，怪物们争先恐后地冲上去，生怕抢不到这两块新鲜的吃食。
“啊！”高萧被淹没在怪物潮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可恶！”每当周江想要集中精力施法时，脑袋便会剧烈疼痛起来，“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随着最后一个咒音落下，一个八卦阵在周江身后浮现。紧接着，八卦阵发出刺眼的光芒。被照到的怪物发出尖叫，身上的皮肤冒出阵阵黑气。不一会儿，除了那只壮硕怪物以外，其它的怪物都化作一摊黑水。
“嗷！”，壮硕怪物愤怒地大叫。它眨眼间便来到周江面前，一爪子拍了下去。而虚脱的周江堪堪避开这一爪，但肩膀仍然被抓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不成想，这怪物的爪子竟是带着毒素。周江肩膀上的伤口没一会儿便开始腐烂，整条手臂都变成了青黑色。这对本就虚弱的周江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脑袋越发昏沉，速度也慢了下来。
壮硕怪物原本还兴致勃勃地戏弄着周江，但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任务，便一爪子将周江拍飞了……
白宇迷路了。
没错，他在陇西郡迷路了。
白宇在刚才短短的半个时辰里，问了不下十次路，可他最后总能把自己给弄丢。这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十足的路痴。
白宇现在可算是身无分文，如果他还找不到术士协会的话，今晚他就得睡大街了。
“王婷老师，那就是术士们铸造的城墙吗？”一个稚嫩的童音在白宇不远处响起。
“是呀，浩浩，当时一共有两千名术士和几万名工人参加了这个工程。”一个穿着陇西郡福利院制服的女子回答道。
“你是……王婷？”一旁的白宇惊讶地说。
“你认识我？”王婷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我是白宇，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白宇……就是那个和我竟争学徒资格的白宇？”
“对，是我。”白宇点点头，“你现在是在福利院工作吗？”
“是呀，毕竟在那生活过……你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白宇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迷路了，你知道术士协会在哪吗？”
“术士协会……那应该是在内城区吧，你在外城区是找不到的。你往市中心走，应该不会很久的。”
“原来如此，真是太感谢你了，那我下次再来看你吧。”白宇诚恳地说。
“嗯。”
这时，旁边的一家饭馆里走出了一对年轻男女。不知道男子说了什么，引得女子娇笑连连。忽地，白宇与男子发现了彼此。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白宇看了男子一眼，便向内城区进发了。
“呀，小婉，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真是的，怎么就忘了。”洛峰懊恼不已，“小婉，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吧。”
“你能替我去战争纪念碑那祭拜一下吗？带上这个，”洛峰拿出一朵有些蔫了的花，“我有急事走不开了。”
“好吧。”穆婉答道。
“下次一定好好感谢你。”说完，便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陇西郡战争纪念碑。
穆婉站在高高的石碑下，目光扫过上面刻着的一行行名字。穆婉平时很喜欢来这里，在这里她总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就像是先灵们就在自己旁边。
每次看见石碑顶上的黑蛇雕塑，穆婉总会感到疑惑，为什么人类的纪念碑上会雕刻着一个异兽？她很确定，那就是异兽。可……为什么？
摇摇头，不再多想，将那朵花放在石碑前。忽地，气温骤然下降，周围变得阴冷无比。一阵寒风吹过，穆婉止不住地发抖。
“有些冷呢。”穆婉喃喃自语，“去张奶奶那看看吧。”
戴何巷。
“咚咚”，穆婉敲着眼前那扇有些老旧的木门。
“张奶奶？”穆婉有些心慌了，使劲地推了推门却发现门并没有锁。
“吱——”，木门响了起来，让毫无准备的穆婉吓了一跳。
“张奶奶？你在家吗？”穆婉脚步不自觉地快了起来，“张奶奶？洛峰？有人吗？”
应该是睡着了吧，所以没有听到……真是的，连门也不锁，要是有坏人怎么办……穆婉心里这么想着。
来到卧室门口，穆婉轻轻地推开门，生怕打扰到张奶奶。
“啊——”，窗外，几只鸟儿被这突入其来的尖叫声惊得飞走了。于此同时，穆婉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淌出。
卧室内，一具被啃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旁 ，一个黑色的人形怪物对着穆婉阴险地笑着。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不要过来！呜呜……”穆婉怎么也没想到，张奶奶会惨死在自己的卧室里，而自己将会是下一个。
怪物慢慢向穆婉爬去，它似乎很享受猎物这种无助的感觉。
“怪物！住手！”突然，一个木椅砸到了怪物的身上，“小婉，快跑！去找猎妖队！我拖住它！”
“洛……洛峰，那你……”穆婉泪流满面。
“快！别管我！”洛峰喊道，“我一定会平安回去的！”
穆婉点点头，看了洛峰最后一眼，狠下心跑了出去。
“呼……呼……”，穆婉跑到了巷子口。她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了洛峰微弱的惨叫声，眼圈红了起来。
突然，穆婉的背后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穆婉感觉到后脑勺被什么狠狠地砸了一下，然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八章 危城
不知走了多久，白宇来到了陇西郡的内城区。苍黑色的高耸城墙将其与外城区分隔开，古老的金色护城结界保护着此地。身着黑甲的军术士站在城墙上，腰杆挺得笔直。
不再多看，白宇便随着行人一齐进入了内城区。
术士协会陇西郡分部。
协会内人很多，基本上都是来登记的外来术士。
“你叫白宇？”正在埋头登记资料的工作人员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他眼前的年轻人。
“对。”白宇点点头。
那名工作人员回过神来，急忙在一堆文件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他从里面抽出一份档案，匆忙翻了翻。
“你跟我来，”工作人员将档案放回原位，“会长要见你。”
“什么？”白宇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你们会长是谁？为什么要见我？”此时，白宇正和工作人员走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
“嗯？你不认识会长？那会长怎么会点名要见你？会长平时很少面客的，就连上次皇帝前来视察会长也没露面。”工作人员上下打量着白宇，似乎是想找出白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会长挺神秘的啊……他很厉害吗？”见这名工作人员每次提到那个会长时都会露出崇拜的神情，白宇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当然！知道蛮王象吗？那是我们会长杀的。”工作人员得意地笑着，仿佛杀死蛮王象的是他一样。
“可我听说那是一头君主级的异兽。”
“在我们会长面前，君主级算什么……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会长就能接任阴阳家掌门人了，她是现今阴阳家年轻一辈中最强的。”
正说着，两人便来到了走廊尽头。尽头是一扇木门，木门上钉着一个铭牌：会长室。
“我只能送你到这了，你自己进去吧。”那名工作人员说完便转身走了。
白宇目送工作人员离去，接着又打量起了那扇木门。他身体前倾，手缓缓向前伸去，打算将门推开。紧接着，白宇惊恐地发现，他的手没有触碰到任何实物。然后，失去平衡的他毫无准备地向前摔去……
“呸呸呸……”摔了个狗啃泥的白宇艰难地爬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边无声地咒骂着，“真是的，明明那么有钱却连个门也舍不得装……等等，这会长室里这么会有草！”
缓过神来的白宇这才有时间观察周围的环境：青翠欲滴的草地、一片几乎望不到边的森林，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从白宇身旁流过，一只正在低头喝水的白鹿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他。
深吸一口气，不再是陇西郡那干燥异常的空气，而是一股清凉湿润的微风。
还挺不错的。他想着。
不对！这不是重点！这不是会长室吗？为什么里面是这样子的？难道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目瞪口呆的白宇晃晃脑袋，重新看向周围，试图找出一丝线索。幸运的是，他发现了林海尽头与天空交界处的那条银色细线。
那是陇西郡的银色大厦。
看到银色大厦，白宇安下心来，就在刚才他还以为自己被传送到了野外。
白宇思索了一会儿，便沿着小河向前走去。渐渐的，草地变成了一条小径。继续走着，一片开阔的空地出现在白宇眼前。与空地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座別致的小院小。小院门前有一块牌匾，上书“梦蝶斋”。
没有多想，白宇径直走了进去。穿过竹林中的庭院，穿过涓涓流水上的石桥，来到了一个亭子前。
亭子中摆放着一张桌案，桌案后跪坐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女子一袭粉色长裙，一层薄薄的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女子自顾自地摆弄着茶道，丝毫没有在意白宇的到来。
白宇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这所谓的会长竟是一位女子，而且看上去年龄和自己差距不大。白宇走了过去，坐在女子面前。两人沉默着，亭子里唯有茶汤的“哗哗”声。时间在宁静中流逝，任亭外的蓝天上云卷云舒。
“茶。”半个时辰后，女子将一杯清茶递给白宇。
白宇小心接过。
“你，可名为白宇？”女子缓缓道。
“是。”
“你是白星夜之子？”
“是……阁下认识我父亲？”白宇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一直都是一个深居简出的人。
“吾名蝶梦，曾和你父亲合作过一段时间，我们也算是故人了。你父亲的事我深表遗憾。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聪明得让人心悸。”蝶梦抿了一口茶，接着道，“许多年以前，我们在帝都学院相识，之后便一起寻找解决当今问题的办法。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我们产生了分歧……”
“什么原因？”白宇追问道。
蝶梦看着他，笑了笑，说：“真是像呢。”
“什么？像什么？”白宇疑惑地说。
“没什么……我们之所以产生分歧，是因为我们的道不同。我认为人类要想摆脱现在困境，应该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他却把希望寄托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上古神上。之后，他便跑遍全帝国，去找那些所谓的遗迹。后来，他说他发现了一个真正的大遗迹，然后便独自前往。”蝶梦顿了顿，“两年后，他回来了，却变得有些古怪，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也许发现了什么，要不怎么会被那些人给盯上。”
“那些人？是谁？”白宇急切地问。
“你现在还年轻，路还长着，不要去招惹他们。不要说是你，寂灭级的强者都不知道被他们杀了多少。”
“他们杀了我父亲！”白宇吼道，“我怎么可以逃避。”
“我说现在不要招惹，可没说以后啊。”蝶梦俏皮地眨眨眼睛。
“什……什么？”白宇的脑子没转过弯来。
“我已经帮你觉醒了灵海，你的修炼之路开启了，少年。”
“这么快！可……可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啊？”
蝶梦不禁感到一阵好笑，没好气地说：“那你想要什么感觉。剧痛还是昏厥？”
“还是算了吧。”白宇尴尬地说。
在白宇的认知里，人类要想觉醒，都需要借助魔晶石或兽晶中蕴含着的庞大能量。但因为来源渠道少，价格居高不下，且使用后不一定成功，所以能成为术士的终究还是少部分人。另外，因为魔晶石还能给充当机械装置的能源，所以一直被军方垄断。
“你静下心，尝试进入你的灵海。”
“好。”说完，白宇闭上眼。仔细感觉自己的身体内，他仿佛化作了一个小点，在自己的体内探寻着。忽地，白宇的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浩瀚的黑色空间出现在他的眼前，四十九颗星尘安静地漂浮在中央。
四十九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我为什么一开始就有四十九颗星尘？！那不是地级才会诞生吗？”睁开眼，白宇便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四十九颗，以他现在的能力，在战场怕是释放不出一个术法。还没连接完星尘，就被敌人给干掉了！
“所以，你修炼要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行啊。对了，你体内有一股极强的能量，但是这股能量会使你无法持有法具，而且可能会失了性命……另外，他们是飞星教。”
“我明白了。”白宇点了点头，想起了包中那根碎掉的法杖。
陇西郡应急作战指挥中心。
“砰”，会议室的大门在重击下四分五裂，一个黑色的人形怪物缓缓走了进去。
落地窗前，一身戎装的刚毅男子转过身，平静地说：“别躲躲藏藏的了，出来吧。”
人形怪物让开身，露出身后布满血迹的走廊。“啪啪……”，一个年轻人慢慢鼓着掌，走进了会议室。
“不愧是穆将军，这样也能发现在下。怪不得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却能做坐上这个位置。”
“有话快说。”穆将军冷冷道。
“哈哈，穆将军真是爽快人。在下洛峰，久仰穆将军大名，此次特地带了一点小礼物前来拜访。”洛峰扬扬脑袋，示意人形怪物出去。
人形怪物快步走了出去，一会儿，又走了进来。不过，这次它手里提着个人。
“小婉。”穆将军看了一眼，脸上依旧平静，“你想怎样？”
“两个选择，”洛峰竖起两根手指，“一，你加入飞星教，她活。二，她死，我再把你炼化作它，再加入飞星教。”
洛峰指了指人形怪物。
“哦，我选第三个。”
“你胡说什……”
洛峰话音未落，却只见穆将军从腰间抽出一把蒸汽手枪对准了他。洛峰面色一变，大喊：“妖鬼！救我！”
妖鬼丢开穆婉，挡在了洛峰身前。未待气急败坏的洛峰展开报复，穆将军调转枪口，连开数枪。“砰砰砰……”，转眼穆婉身上多出了几个血洞，本是奄奄一息的穆婉这下彻底断气。没有停手，穆将军又将蒸汽手枪顶在自己的脑袋上。“砰”，血溅满了落地窗，穆将军的身体也向后倒去。
洛峰惊愕地看着这一幕，随即气恼地大骂道：“疯子！穆旋你这个疯子！连自己侄女都下得了手，真是个疯子！”
北城墙。
向远方眺望，地平线上出现了滚滚浓烟，壮硕的黑影时隐时现。
那是兽潮。
“你们的职责是什么！”副军守刘贾站在守城士兵后面喊道。
“保卫陇西！”
“我们的精神是！”
“宁丢命！不让地！”士兵们吼道。
“好！小伙子们，让那些畜生瞧瞧我们陇西人的厉害！”
“是！”说完，士兵们便涌向各自的岗位，准备迎接兽潮。
“嗒嗒嗒……”，有力的军靴声在刘贾身后响起。刘贾回过头，只见一个身披军大衣，头戴宽檐军帽的女子。女子军帽下原本是左眼的位置却是被黑色眼罩替代，那是她在一场战役中留下的纪念。
“司军守，您怎么来了？”刘贾恭敬地说。
“开启橙色警戒。”司离人没有理会刘贾。
“可……可是……级别没到吧。”刘贾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自己看。”司离人仍是一句废话也不想多说。
刘贾向城外望去，发现兽潮似乎还在扩大。
“明白，属下这就去。”刘贾敬了个军礼，便要离去。
“报！”一名士兵匆忙跑了过来，半跪在司离人面前，两手并在一起举过头顶，“据前方斥候消息，有人使用大型传送阵法将大量异兽传送过来。”
“消息准确吗？斥候呢？叫他过来。”刘贾急切地说。
“他因伤重不治身亡了。”士兵的声音低沉下去，“斥候小队的其他人都在掩护他回来的路上阵亡了。”
“这……”刘贾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厚葬，立碑。”司离人开口道。
“是。”士兵说完便快步离开。
“那……那我去启动橙色警戒。”
“蠢货！赤色！”
“哦……哦。”
一枚小巧的弹丸呼啸着冲向天空，不一会儿便爆炸开来，赤浓如血的圆面逐渐在陇西郡上空扩大。
城内，军队预备役、民兵、术法学院的师生、术士协会与各大术法世家都动员起来，前往最近的城墙。一时之间，陇西郡的战争氛围浓郁起来。而普通市民依旧该干嘛干嘛，周围跑来跑去的士兵们丝毫没影响到他们喝下午茶的心情。毕竟，他们头顶上还有个护城结界。
所以，战争？哪有下午茶重要！
这次兽潮数量极大，黑压压的一片，所望之处都是异兽。庞大的规模让人窒息。兽潮快速向城墙靠近，其中一些跑得快的异兽已经接近了城墙。这些异兽看见食物近在眼前，只差一点便可以尽情享受，却没想到会一头撞在结界。那些被异兽撞击到的地方荡起圈圈涟漪。
紧接着，撞上结界的异兽纷纷燃烧起来，化为灰烬。可即使是这样，仍旧没能令它们惧怕。异兽依然悍不畏死地冲向城墙。
司离人站在城墙上，默默地看着那些异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石塔顶上的光芒黯淡下去，结界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第九章 陇西战役
“结界……结界消失了。”赶回城墙上的刘贾震惊地说。
守护了陇西郡十二年，经历了两千余次兽潮的护城结界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消失了。这让士兵们骚动起来。
“不要慌张！我们还有城墙！它们上不来的！拿出你们的血性来！”刘贾一边安抚士兵，一边小声骂道，“指挥中心那群酒囊饭袋怎么搞的，是把烈焰拿去卖了吗？！”
骂骂咧咧地，刘贾回到了司离人那。
“指挥中心没了。”司离人面色平静，似乎是在述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事。
“没……没了？”刘贾神色紧张，“城里有内鬼？”
“整座大厦不剩一个活人，包括穆将军。我已经封锁了消息，并让猎妖队和治安署戒严了。我们已经抽调不出更多兵力了，还是专心于眼前吧。”
刘贾点点头，大喊：“军术士！列阵！”
“是！”军术士回应道。
一千余名军术士，几百名普通士兵，这就是北城墙所有的守备力量了。此刻，他们分为十个小队，分别涌向十个大型法阵。军术士充当法阵节点，普通士兵负责替换阵眼的魔晶石。
人类的单体实力是不如异兽的，但人类的法阵却能对它们造成巨大的伤害，即使只是一个十几人构成的小型法阵。
“轰隆隆”，异兽的先头部队首先抵达城墙。杂乱且巨大的脚步声震耳欲聋，不同的兽吼声此起彼伏。
“听我号令！一、二号方阵！千钧！”司离人的声音出现在每一名士兵的脑海中。
“千钧！”士兵们大喊。
一个银色的法阵绽放出光芒，庞大的能量在法阵复杂的纹路中奔涌传递。光芒越来越盛，军术士吟唱咒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与此同时，北城墙外的重力骤然增大。异兽的速度放缓下来，不少天级异兽已经停了下来，只剩下那些妖将级的异兽还在艰难前进。
重力还在增大，天级以下的异兽已经抵挡不住这样的重压了，纷纷在巨大的重力下变成一张薄薄的肉饼。
随着时间的推移，异兽的数量不断增多，“千钧”法阵产生的能量因为均分给大量的异兽而减弱。
“三、四号方阵！火灼！”司离人的声音再次出现。
突然，异兽上空浮现出数十个巨大的赤色法阵。法阵飞速旋转，赤色光芒逐渐变得刺眼，周围的温度随着光芒的增强而迅速上升。
紧接着，赤色法阵迸发出巨大的光柱。光柱击中地面产生了猛烈的爆炸，爆炸所产生的气浪席卷了整个战场。无数异兽被掀飞出去，激荡起的尘埃遮天蔽日。
“一二三四号方阵原地休息！五六七八号方阵准备！”
浓烟散去，数十个大坑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刚才还铺天盖地的异兽先头部队此时早已不见踪影，唯有焦黑的残肢碎肉证明它们的存在。
没有停下脚步，异兽大军继续向城墙冲去。它们疯狂地吼叫，穿过硝烟，踏过同类的尸体，一心想要将那阻隔它们前进脚步的大石头毁掉。
“五、六号方阵！混序！七号方阵！雷爪！八号方阵！风刃！”
霎时，一股诡异的能量弥漫整片战场。异兽们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天地倒转了过来。“混沌之序”颠倒了战场区域的法则，天为地，地为天。一时之间，大量的异兽向天空“坠”去。
还未待异兽们缓过神来，“雷爪”和“风刃”就劈头盖脸地向它们砸去。它们要么成为焦黑的尸体，要么被分割得四分五裂。侥幸没死的，也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在阵法结束时，还活着的异兽重重摔落在地上，彻底断了气。
这时，刘贾惊喜地发现异兽开始后退了。在法阵覆盖范围边缘的异兽观望着，慢慢拖着受伤的同类向后退去。代表着异兽的那条黑线就在几里外停下，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我们打退那些畜生了！我们赢了！”刘贾激动地大喊。
“赢了！”
“陇西军必胜！”
士兵们欢呼起来，为自己的胜利呐喊。
他们赢了！他们打退了一次赤色危机！
“所有人原地休息！”司离人开口道。
得到命令，几乎力竭的士兵们立刻坐了下去，享受这片刻的休息时间。
“司军守，有什么问题吗？”刘贾见司离人紧邹眉头，疑惑道。
“它们应该还有什么计划，它们可比你我想像的要聪明得太多了。”司离人平静地说。
“这……”说实话，刘贾有些不大相信。
“我已经向周围几个要塞求援了，不出意外的话，援军应该一会儿就到了。”说完，司离人又沉默下去。
“千钧”法阵中，一个有些矮小的军术士时不时的望向北城区，脸上透着几许紧张与期待。
“老许，看什么呢？”一个年轻的士兵拍了拍矮小军术士的肩膀。
“大夫说我夫人这几日便会临产……我名字都想好了，儿子就叫许战，女儿的话就叫许舞……”许征有些语无伦次。
“得，嫂子是在北城医馆吧，到时哥几个带点礼物去看看。你可别忘了请大家伙喝喜酒啊。”年轻士兵笑了笑。
“兽潮又来了，所有人备战！”刘贾喊道。
士兵们迅速起身，严阵以待。
只见地平线处再次浓烟滚滚，黑线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只是，这一次的速度慢了许多。
“兽潮前面有人！”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所有人仔细看去，发现兽潮前确实奔跑着一群人类。那群人面色惊恐、衣衫褴褛，有些人怀里甚至还抱着婴孩。在异兽的驱赶下他们不敢停下来。途中不断有人倒下，却没能够再站起来。
兽潮越来越近，它们逐渐进入了术法的覆盖范围。
“司军守……”刘贾欲言又止。
“是附近几个人类聚集地的百姓，他们倒是不算太蠢……三、四号方阵！火灼火力覆盖！”司离人面容古井无波。
“军守！”士兵们悲愤地喊道，他们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这两个字之中。
“施法！”司离人脸上有了些许怒容，“不用我教你们怎么执行命令吧！眼前这几千人和我们身后的几百万人相比，孰轻孰重不用我多说吧！东、西、南城墙的战友们还在誓死抵抗，这里容不得我们妇人之仁！”
“是！”士兵们的声音有些沙哑。
赤色法阵光芒再起，但这一次却不在是先前的小范围打击了。只见数百个小型的赤色法阵在战场上空浮现，灼热的光柱持续不断地对地面进行毁灭性打击。
硝烟散尽，数量庞大的异兽再次溃不成军。而这一切，是以几千条人类性命为代价得到的。
“战争结束后，我会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司离人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可是，这……这是不得已的啊。”刘贾有些不甘。
“做了做就是做了。战争，从来就没有无辜者！”司离人开口道。
“报！”一名士兵匆匆跑到司离人面前。
“说。”刘贾道。
“虎平、津门、天御与光宇要塞的援军在前来的途中遭遇大量异兽袭击，损失惨重，现已退回要塞。”
“果然还是没那么简单啊。”司离人叹了口气。
“砰！砰！砰！”，巨大的爆炸声突然响起。城内几处地方同时剧烈燃烧起来，远远便能望见火光冲天，黑色的烟柱飘向云霄。
“该死！那不是存放魔晶石的仓库吗？！”刘贾气恼地说。
“看来他们这次是吃定我们了，这次兽潮只怕是飞星教的手笔。”司离人凝视着战场。
城外是杀不尽的异兽，城内是丧心病狂的飞星教。陇西郡，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局面。
“轰隆隆”，地面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战场的土地上出现了大量的裂纹，裂纹中心的地面迅速拱起一个小山包，小山包上不断有土块洒落。
看到这一幕，司离人嘴角微微扬起，说：“终究还是没忍住啊。今天，就用你这头君主来血祭吧。”
“砰”，一条巨大的岩石爪子猛地从小山包中钻出。紧接着，另一条爪子也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两条爪子撑住地面，骤然发力。那双手臂的主人终于破开土层，来到地面。
那是一个形似土拨鼠的异兽。它那肥硕的身躯上布满了尖刺与鳞甲，鳞甲泛着银色的金属光泽。那双巨大的爪子更是粘附着一层厚厚的岩石。土拨鼠异兽十分巨大，它站起来时高出了城墙一倍有余。
“君主出现了！是地妖君主岩魔君！”刘贾喊道。
“所有人准备！神罚！”说完，司离人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着生涩的咒文。
北城墙一千余名军术士集体吟唱，复杂的符文在军术士身旁浮现。一股惊人的能量开始涌动，陇西郡的大街小巷同时亮起银色的光芒。
这股能量顺着陇西郡的街道不断循环，每循环一次便增强一分。如果此时有人在空中看向陇西郡，那么他就会发现，其实整个陇西郡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法阵！
能量最后汇聚到了君主异兽的头顶。与此同时，一个银色法阵飞速地在君主异兽的头顶形成。法阵形成的过程令人眼花缭乱，繁奥的纹路持续不断地在空中描绘出来。
人类其它的法阵在它面前显得黯然失色，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也许真的是神的作品。
倒霉的岩魔君刚从地下钻出来，便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能量在它的头顶汇聚。心惊胆战的它二话不说就迈开小短腿，试图逃出法阵的锁定范围。
若换作平常那些小法阵，它挨个几十次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可现在这个法阵可怕得让它心悸，搞不好它可能会死在这。
它可是君主，命精贵得很，可不能把命丢在这。
这时，正逃命的岩魔君惊恐地发现，无论它跑到哪里，身上那种被锁定的感觉依旧存在。就如同死神，一旦被他盯上，你的命就不再属于你自己了。
终于，法阵最后一道纹路也衔接完成。只见银光一闪，密集的银色光线在刹那间从岩魔君的身体划过。
“噗”，来不及反应，岩魔君瞬间被分割成细小的肉沫。那身厚实的金属鳞甲也没能挽救它的性命。
法阵渐渐消散，异兽大军也被岩魔君的死亡震慑而不敢前进。
“啾——”，还未待众人放松下来，一声鹰唳又击碎了他们心中的喜悦。只见一只巨大的鹰兽从高空俯冲而下，最后悬停在战场上空。那双褐色的鹰眼死死地盯着陇西郡，眼中透着高傲与对人类的藐视。
突然，鹰兽张开嘴，凝聚出一个紫色的能量团。能量团逐渐增大，还时不时冒出电光。
“是骸云鹰！该死！大意了！早该想到这么大规模的兽潮肯定不止一头君主的！神罚短时间内是无法使用了……”刘贾自责道。
“别想了，快走！开启紫色警戒！北城墙全员撤退！无法抵挡！全员撤退！”司离人喊道。
说完，司离人迅速施法，一个法阵出现在她的脚下。法阵将她和周围十几名个人笼罩进去，只见这十几人身体虚化，转瞬便消失在空气中。
几息之后，司离人与士兵们出现在指挥中心天台上。这时，骸云鹰正将能量团推向北城墙。在众人眼中，能量团缓缓击中北城墙。大段的城墙被紫光吞噬。巨大的声响几乎将众人的耳膜震裂。
耀眼的紫光没有持续太久，当紫光消逝后，天台上的所有人灵魂都凝固了一般，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城墙消失了！
那一段经过术法加持，如山脉一般的高耸城墙，消失了整整十几里！沙砾一样细小的碎片从空中缓缓落下，化为尘埃。
整段北城墙连带着北城墙区一齐被夷为平地，什么也没有剩下。如果非要剩下点什么的话，那也只能是绝望了。
“混……混蛋！！！”天台上，一滴泪从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脸颊上落了下来。“我要宰了它，我要宰了它！！！”他沙哑得嘶吼着。
“老许……”逃出来的年轻士兵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经历了丧妻之痛的男人。
“小慧……”许征颓废地跪在地上。
“也许……也许嫂子早产，先回去了呢……”年轻士兵小声说。
“对，对！还有希望！”许征振作起来。
司离人看了他们一眼，对刘贾说：“走，去内城区。疏散民众，组织巷战。”
第十章 众生
“滴嗒”，豆大的雨滴在路面上溅起水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厚厚的黑云已经布满了天空。狂风呼啸着，枯黄的落叶随风飘荡。
这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紫蓝色的光芒照亮了已有些昏暗的街道。“轰隆隆”，闪电之后的巨大雷声响彻天地。
大雨，如约而至。
雨中，吴睿拼命地奔跑着，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裳，但他毫不在意。他就要迟到了，那是一场于他而言十分重要的考试。
宽阔的街道上，时不时会看到一些行人呆愣地站在雨中，脸色惊恐不安地看向天空。刚开始，吴睿只是瞥上一眼便不再理会。可慢慢地，他发现一路上的行人都是如此，这让他疑惑起来。
吴睿停下脚步，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抬起头，所见的景象使他瞳孔猛地一缩。
一只可怖的鹰兽在陇西郡上空盘旋，锐利的鹰眼搜寻着阻挡兽潮的事物，然后将其一一摧毁。刺骨的寒意瞬间灌满吴睿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想逃跑，却迈不开那双如灌了铅般的腿。
“砰”，紫色的圆面在天空中急剧扩大，不消一会儿便遮住了大片的天空。
紫色警戒！
事实上，紫色警戒并不像大多数人所想的那样，代表着数量更多的兽潮。它从设立至今，有且只有一个含义：
城破！
“呜——”，如闷雷般的警报声响彻整个陇西郡。
“陇西郡外城墙已被攻破！所有居民尽快前往最近的地下避难所等待救援！再重复一遍……”已多年未使用的传声法阵再次发出光芒，传出的声音带着些许杂音。
“哔——”，传声法阵突然发出刺耳的爆鸣声。
“不……不要过来！啊！”，又是几声兽吼，传声法阵彻底沉寂下去。
恐惧如瘟疫般在城内蔓延，骸云鹰所飞过的地方都响起一片尖叫声。靠近城墙的城区开始传出爆炸声，时不时还掺杂着几声兽吼和人类的惨叫，可没一会儿又恢复死寂。
“啊！”人群惊慌失措，他们不顾一切的跑着，希望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吴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那不停发抖的身体还是暴露出了他的不安。忽地，他似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去内城区！对！就去那！那里有军队，还有结界！”
没有再多废话，吴睿拔腿就跑。听着后面由远而近的兽吼声，吴睿脑袋一片空白，只是麻木地跑下去。
逃跑的人群逐渐壮大，周围的民居中不断有人加入到逃亡队伍里。队伍中，一对年轻情侣随着人群前进。
突然，女孩脚底一滑，摔倒在地。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脚扭伤了。女孩惶惶不安，她死死抓住男孩的腿，死活不肯松手。
“贾钦，别……别丢下我！我求你了！”女孩看着男孩，带着哭音喊道。
“身不由己，别怪我无情。”贾钦一把扯下女孩的手，而后便随着人潮离去。临走时，也没多看女孩一眼。
大雨倾盆，女孩独坐雨中哭泣。在众人眼中，兽潮将至，与自己的性命相比，她的无助简直微不足道。
“哔”，一辆豪华的魔能车从后面追上人群。开车的男人烦躁地鸣笛，人群纷纷向路两旁让去。原本十分拥挤的人潮被魔能车一分为二。
“夫人！夫人！”一个怀抱婴孩的妇人拍打着车窗，向车内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求情道，“请带上这个孩子吧。求你了，夫人！”
女人看了看孩子，表情略微动容。她转过头，有些为难地看向男人。男人不耐烦地点点头，将车窗打开。妇人顿时面露喜色，正要将孩子递给女人，却突然有人大喊：“别让他们走了！凭什么他们能离开而我们在后面喂那些畜生！”
“对！我们走不了他们也别想走！”人群沸腾起来。无数双不甘的手抓住了来不及关上的车窗，一番拉扯之下，竟是硬生生地将车门扯了下来。
车上的那对男女被愤怒的人群从车中拽出来，转瞬就被人潮吞没。魔能车也在众人的各种打砸之下变成一块废铁。
一栋民居中，一个有些憔悴的妇女牵着男童的手，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的夫君。此时，她身旁的中年男子正焦急地对面前坐着轮椅的老人说：“爹，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老人叹了口气，道：“你们自己走吧。我老了，活不了几年，死就死了。”
“爹，孩儿不孝！”中年男子眼圈通红，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抱住男童，起身与妻子跑出门去。
见他们逃走，老人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正要闭眼等死的他，却突然见到殷红的鲜血溅满大门。血液缓缓漫进屋子，腥甜的气味充斥老人的鼻腔，这让他近乎呕吐。
突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骨碌碌”地滚到老人的脚下。他低下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颗头颅。
是老人那六岁孙子的头颅，小小的脸上还保持着好奇的样子。老人脑袋中像是什么炸开了一样，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而后两眼一黑，竟是在惊吓中死去……
南华路。
“快！一组和二组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居民！三组负责警戒！”时不待小声道。
得到命令，训练有素的军术士立刻行动起来。两个战术小组三人一队，搜寻附近的民居。另外一个战术小组则分散站位，观察周围的异动。
“队长，不好了！”负责联络的军术士匆忙对时不待说。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时不待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前线最新消息，东城墙被异兽攻破，夏侯军守也在战斗中殉职了。”这名军术士沉痛地说。
“可恶啊……”时不待拿出城防图，仔细地看了看，“东城墙被攻破了，那原来的撤离路线就不能再走了。星辰大道也沦陷了……那只能从荣光区穿过去了。”
正说着，躲在家中的居民已陆续被军术士带出来，集中在一起。
“大人，您一定要救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死啊。”一个肥胖的男人絮絮叨叨地说。
时不待不耐烦地摆摆手，对一个军术士说：“一共多少人？”
“十三人。”那名军术士答道。
时不待点点头，道：“回去吧。”
“有异兽往我们这来了。”一个负责警戒的军术士匆忙说。
时不待面色一变，说：“二组带居民撤离，一组和三组掩护。”
“是。”二组的小组长说完，便立刻带上居民先行撤退了。
“整合阵形，汇报具体情况。”时不待下令道。
余下的十二名军术士迅速列阵，身上隐隐亮起光芒。
“报告队长，一共有四头异兽，三只天级，一只妖将级。”
“不要恋战，打完就跑。”时不待嘱咐道。
“明白。”众人点点头。
街道上，四只饥肠辘辘的异兽到处翻找着，希望能找到那么一两个人类。就在刚才，它们嗅到了一大群人类的味道。循着气味，果真让它们发现了那些傻乎乎的人类。
只见那些人类站在街道中央，看见它们也不逃跑。
也许是被吓傻了。妖将异兽这么想着。
食物的气息无时无刻地刺激着这四只异兽。终于，它们咆哮着向那群人冲去。
“远攻！”时不待喊道。
十二名军术士举起右手，旋转的法阵在他们的手心浮现，赤色的光芒在手心闪耀。光芒化为一束光柱，径直击向异兽。光柱旁的空气“嗡嗡”作响，高温竟是使下落的雨水化为白汽。
“砰”，四只异兽被猛烈的气浪掀飞出去，爆炸的火光映着军术士们那坚毅的面孔。一只首当其冲的天级异兽在众人集火下直接死亡，另外三只也被炸得晕头转向，竟是一时爬不起来。
“好，二组应该已经走远了，我们也该撤退了。”时不待开口道。
说完，就要带领军术士离开街道。
“人类，不要急着离开嘛。”一个怪异的腔调在街道中回响。
“谁！”时不待警觉起来，身上立刻有咒文浮现。
其他军术士也警惕地看向周围，每个人都描画好了法阵，以便作战时能迅速使用。
一个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从小巷中走出来，笑嘻嘻地看着众人。
时不待紧张感暴增，他几乎就要直接施法了。
少年打了个响指，几十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异兽将时不待等人团团围住。
“这个世界还是挺不错的嘛……”这一次他的声音已和正常人类无异，“人类是一个有意思的物种，有时坚韧得让我害怕，有时又贪婪得让我自叹不如，恶心得令我惊讶……真想看看你们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啊。”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事实上，时不待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可他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令人恐惧的真相。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少年面带微笑。
如果不是在异兽群中，或许时不待真的会相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可现实是残酷的……
时不待心道：这件事必须传递出去，要不然……
“你瞧，你杀死了我的宠物的奴仆，是不是应该有所补偿呢？”没等时不待开口，少年又接着道，“所以，我替它们收了点兽粮……”
“你！”时不待怒火中烧，他自然明白少年所说的“兽粮”是什么。
“不要生气。现在，我们扯平了。我不喜欢杀生，所以，我不会对你们出手。但是，这些饥肠辘辘的家伙们我可不敢保证。那么，诸位，为了活着而挣扎吧！哈哈哈！”少年癫狂地笑着，慢慢隐入了黑暗。
少年消失后，异兽躁动起来。三十五只异兽，三十一只天级，四只妖将，这明显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那个少年根本就没想放他们活着离开！
“呼，”时不待吼道，“各位，下辈子还做兄弟！”
“杀！”众人抽出腰间的长剑，一股斗志在心中熊熊燃烧。
雨，更大了……
内城区。
古老的金色结界濯濯生辉，庇佑着这片陇西郡仅剩的净土。一个时辰以来，虽然不断有居民涌入内城区，可还是不足这座城市人口的百分之一。
结界内，居民瑟瑟发抖，结界外，杀戮无穷无尽。
此时，骸云鹰已将目光转向内城区。只要将这最后的结界摧毁，人类的斗志就会彻底瓦解。能量再次在喙中酝酿，毁灭的气息在雨中弥漫。
能量越来越庞大，竟是形成了三个能量团。能量团向结界飞去，速度逐渐加快。终于，能量团击中了结界。
一阵耀眼的紫光，金色结界荡起密集的涟漪，结界下同时响起了尖叫声。紫光消逝，结界却依旧完好无损。
主城楼上，陇西郡所有的军方高层聚集在这，也包括了南、西、北城墙的三位军守。城墙边缘，十名身穿黑袍的男子默默地看着骸云鹰。
“监察使大人，这骸云鹰为何如此强悍？”西城墙军守李东问道。
为首的黑袍男子想了想，道：“事实上君主也有强弱之分，我们将其分为大君主和小君主。先前的岩魔君便是一头小君主，而这骸云鹰则是一头大君主，是君主级中十分顶级的存在。小君主之下还有亚君主，就是那种即将跨入君主级的妖王级，属于那种打不过君主，但在妖王级里无敌手的异兽。”
“原来如此，”李东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可……可骸云鹰这么强的话，那领导这次兽潮的异族又是什么级别！”
“不要想那么多了……待会儿，我和我的同僚尽力拖住骸云鹰，你们再使用‘虚魔’封住它的五感，最后我们合力一举击杀它。记住，这次不成功便成仁……如果真的没能成功的话，就只能使用那个了……”
“还不知道大人怎么称呼？”
“代号‘屠魔’。”
梦蝶斋。
“紫色警戒，你不出手吗？”白宇疑惑道。
“他们自己能处理，而我，还需要等它出现。我现在出手只会打草惊蛇。倒是你，需要我送出城去吗？”蝶梦缓缓道。
“我想参加救援。”白宇坚定地说。
第十一章 救援
“救援？”蝶梦轻笑道，“你能做什么？光凭一腔热血可什么也做不了。”
“我可以绘制星阵……陇西郡是我的故乡，我也想出一份力。”白宇道。
蝶梦沉默了一会儿，道：“别死了。”
话音刚落，白宇只觉眼前一花，自己便出现在一个人声鼎沸的广场上。这儿的每一个人都专心处理自己的事情，所以没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白宇。
有不少人站在一些高台上，为各自的救援队招揽志愿者。白宇看了看周围，认出这里是内城区的中心广场。
“还有人吗？我们小队还差一个人！”一个穿着陇西郡术法学院校服的学生喊道。
白宇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加入，便走上前去，道：“我可以参加吗？”
“你？这位同学，我好像没见过你啊？”那位学生见白宇年纪不大，误以为他也是学生，“算了算了，也不重要……你是什么级别的术士，救援行动是很危险的。”
“凡级。”白宇有些不好意思，又急忙说，“但我精通星阵。”
说完，便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拉着那名满脸疑惑的学生到一片沙地上。白宇开始在地上勾画起来，一个略微复杂的星阵在白宇手下渐渐成型。
勾画完星阵纹路，白宇又从自己的包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盖，白宇从瓶中倒出了一些粉末。他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撒在法阵的纹路中，这下一个完整的星阵就算是彻底完成了。
那名学生看得满头雾水，问道：“你撒的是什么粉末？”
“那是铜粉，星阵循环能量需要介质，而金属粉末便是其中一种。说起来，血液会比金属粉末的效果更好一些，但我们一般不常用。效果最好的还是魔晶石粉末，不过那种东西只有大型星阵才会用上。对了，法阵也和这个差不多。”白宇解释道。
紧接着，白宇感应着天地间那股微弱的星辰之力。这时，白宇想起了老师曾对他说过：“无论是什么时候，哪怕是白昼，星辰总是在我们左右。所以，年轻人，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让自己心中那道光熄灭。”
白宇缓缓地将这股能量与星阵连接，轻声念道：“星光斩破黑暗！”
霎时，星阵亮起柔和的白光，一个由数百个棱形组成的防御结界迅速形成。那名学生目测了一下，认为以这个结界的大小，保护十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厉害！”那名学生赞叹不已，“小兄弟，我叫崔俊，以后咱们就是队友了。”
“我叫白宇，请多多关照。”
两人相互认识后，便一同前往小队的集结点。
“我们是陇西郡术法学院第九救援队，加上你，一共是十个人。我们小队平均等级为地级，我们的队长，也就是我的学长叶枫是天级丙等。”
“像你们这样的小队很多吧。”
“没错，我们学院有三十支救援队。原本我还挺担心这次救援行动的，因为我们当中没有人会绘制法阵。你也知道，如果队伍里有一个阵法师的话，那安全系数就会提高很多。但阵法师又很少，也不会来我们这种小队伍。”路上，崔俊向白宇介绍道。
“阵法师确实很少，就连军方那也没多少人。”白宇对崔俊的话深表认同。
“集结地就在前面。”崔俊向前挥了挥手，“走，我们过去。”
二人到了广场的一个角落，这里已经被人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在那说着什么，一些物资被散乱地堆砌在周围。
“各位，”崔俊欣喜地说，“瞧，我找到了一个摘星者。”
那几个学生循声看了过去，白宇微笑地向他们点头致意。
“你好，我叫叶枫，欢迎你的加入。”叶枫走到白宇面前和他握了握手。
“我叫白宇。”白宇道。
之后，叶枫便热情地向白宇介绍队伍里的其他成员。
“刚刚那人是崔俊，我想你们应该都已经相互认识了，他是我们小队的斥候。在那边清点物资的那个，就是那个有点胖的家伙叫陆清，负责后勤。”叶枫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学生。
“你们挺专业的呀。”白宇惊叹道。
“那当然……那是梁衫、梁知两兄弟。嗯……那是柳青和芳岛惠子，柳青负责救治工作。最后两个分别是黄柯和张轩，黄柯是一个力拙高阶的武者。”
白宇惊奇地看着那个抱着长剑的青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武者。
“芳岛惠子是东瀛郡人吧？”白宇好奇地问。
叶枫点点头，道：“是东瀛神社来的交换生。”
“我们负责哪块区域的救援？”
“玄墨区，那里暂时还没有异兽侵入，比较安全。”叶枫拍了拍手，“九队的都集合了，准备出发了。”
玄墨区。
玄墨大道，九个年轻人在雨中缓缓前行。一个身着蓝袍的男子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虽然一片昏暗，但他知道现在应该是黄昏时分。
大雨倾盆而下，可雨滴在接近他们时却诡异地向两旁落去。一行人虽在雨中行，却滴水不沾身。仔细看去，只见一层近乎透明的结界笼罩着他们。
“白宇，你这避水结界不错啊。”张轩笑着说。
“除了这个，这结界还能遮蔽我们的气息，让异兽无法轻易发现我们，不过只能骗骗天级以下的异兽。”白宇遗憾地说。
“这就足够了。时间不多，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崔俊去探路应该也差不多回来了吧。”叶枫开口道。
突然，一把紫色的匕首从远处飞来，刺进了众人前的空地上。一阵耀眼的紫光，一个握着匕首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人正是崔俊。
“前面没有异常。”崔俊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不过，我也没看到人，应该都去内城了吧。”
叶枫想了想，说：“惠子，探查仪带了吧。”
“带了。”芳岛惠子答道。
“走，去玄墨区中心。”叶枫道。
众人商讨了一会儿，便开始往玄墨区更深处走去。一路上，白宇一行人都惊讶地发现，确实如崔俊所说，玄墨大道两旁的房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但毕竟他们人少，一些地方没能细查，保不齐人就藏在那些隐蔽的角落。
“奇怪，难道真的都撤离完了？”叶枫疑惑道。
没多久，众人到达了玄墨区中心。芳岛惠子放下背包，取出一个奇特的木盒子，轻轻地放在地上。
“这就是探查仪？”白宇好奇地问。
“对，是模仿异兽的五感制作的。异兽的嗅觉和听觉十分灵敏，有些异兽甚至能听见人类的心跳声，这给了我们启发。”叶枫解释道，“这个不是成品，不过用来探查玄墨区是足够了。”
说完，叶枫将右手放在木盒上，向里面注入灵力。木盒没有任何变化，但白宇却感觉到一道看不见的波由此扩散出去。
这道波飞速扩散出去，又原路返回木盒，收集到的信息又通过木盒进入叶枫脑中。
“西北方向四里处有活物，气息很微弱，应该是人类。”叶枫道。
“那我们走吧。”崔俊说。
众人马不停蹄地赶往西北方向，希望能尽快找到那些人，然后将其带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白宇一行人便来到一座叫“品香阁”的饭馆。
饭馆大门紧闭，门口挂着的灯笼随风摆动。叶枫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三下，然后竖耳倾听门内的动静。
这时，门内响起了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刚才门好像响了，会不会是那些怪物来了。”这是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
“浩浩，别害怕，有我在呢。”一个略微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听上去是一个年轻女子。
“别瞎说，声音有规律，是有人来了。快，帮我把桌子推开。”门内又响起了一个男子的说话声。
话音落下，门内又安静下来。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大门被饭馆里面的人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看见叶枫，他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可算有人来救我们了。”他让开身，“你好，我是这儿的工作人员，你们可以叫我小王。”
“里面安全。”叶枫对身后的队员们说。接着，又看向饭馆里面。除了小王，里面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小孩。
“里面的人都出来吧，我们去内城。”崔俊凑了上来。
“你们为什么躲在这？这里也出现异兽了吗？其他人呢？”叶枫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
“没有异兽，”小王脸上露出些许惊恐的表情，“但是出现了好多黑色的人形怪物，它们把很多人都拖走了。我和肖叔还有那个女人躲在饭馆里才逃过一劫。”
“怪物？”叶枫思索着。
另一边，白宇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年轻女子，他结结巴巴地说：“王……王婷，你怎么会在这？其他孩子呢？”
谁知这一问，王婷却轻声抽泣起来。白宇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心中却暗自埋怨老师为什么不教自己怎么安慰女孩。
也许老师也不知道吧。他想道。
白宇心中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找崔俊问问这个问题！
正当白宇胡思乱想的时候，王婷终于平静下来，轻声说：“除了浩浩，都……都被怪物抓走了，就……就连陈欣老院长也……”
白宇无言地看着她，心中无比纠结，只好转向浩浩，说：“你叫浩浩是吧，放心，那些厉害的哥哥姐姐们会带你和王婷姐姐去安全的地方。”
浩浩小小的脸对着白宇，身体却又往王婷身后缩了缩。白宇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崔俊走去。王婷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她对浩浩说：“不要怕，那个哥哥也算是王婷姐姐的弟弟哦。”
正走向崔俊的白宇看到小王，神情疑惑起来。他上下打量着小王，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没有吧，肯定是你记错了。”小王讪笑道。
白宇点点头，不再多问。
“不好，谁看见柳青了！”张轩突然焦急地喊道。
“怎么回事？柳青呢？她刚才不是还在那吗？”叶枫问道。
“不知道啊，一转眼就不见了……都怪我，没看好她。”芳岛惠子十分自责。
“不……不对，梁氏兄弟去哪了？！”陆清惊恐地说。
“有黑影闪过，但我没感受到任何活物的气息。”黄柯警觉地说。
“是……是那些怪物！”肖叔惊叫起来。
“队长，怎么办？”崔俊紧张地问。
就此离开，还是寻找失踪的队员，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摆在叶枫面前。无论做出哪一个决定，都需要极大的决心。
三个地级术士悄无声息地消失，让一股阴霾笼罩在众人心中。每个人心中都紧绷着一根弦，担心下一个消失的就是自己。
叶枫兀自思考着。良久，他缓缓开口道：“那怪物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把他们劫走，如果真有杀心的话，恐怕他们凶多吉少。我们能做的，只有将这里的事情上报军方，让他们来处理。”
“也……也只能这样了。”崔俊无奈道。
突然，肖叔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大量的血液从上面一条细长的伤口喷出。
“救……救……”还未说完，肖叔便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抽搐几番，再无声息。
一个形似肖叔的黑影在愤怒的众人面前咧开嘴，诡异的笑了笑，而后消失在阴影中。
“该死！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崔俊破口大骂。
王婷将浩浩搂在怀里，不让他看到这可怕的一幕。
“你们看到的怪物就是那个吗？”白宇问道。
王婷微微颤抖，道：“不……”
她话音未落，小王自顾自地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不想和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玩下去了。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洛峰。现在，我真诚地拜托你们，去死吧！”
霎时，除了白宇和浩浩，每个人的身后都出现了一个黑影。它们整齐划一地用手抹过叶枫等人的脖子，这几个年轻人便无力地倒了下去。
第十二章 永不熄灭的光
“你这混蛋！”白宇怒火中烧，扬起拳头就要打向洛峰。
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形怪物鬼魅般出现在白宇身后，飞快地抓住他的袍子，将他狠狠地甩了出去。
飞出去的白宇砸在墙上，剧烈的疼痛几乎令他昏厥过去。伤口火辣辣的疼，身体就好像要散架一般。
白宇艰难地爬起来，红色，点点的，顺着脸庞流下来，在锦上缀出一朵殷红的花。殷红凄静地绽放着，缓缓的渲染出一片瑰丽的月。被染红的蓝色长袍弥漫着腥香，朵朵血莲驻足在地上。
“妖鬼，下手别那么重，弄死了可就没得玩了。”洛峰笑着说。
“我……一定会……杀了你！”白宇忍着伤痛站了起来。
“当初教会那些人遗漏掉你也不是什么坏事嘛，起码……现在我可以得到一个上好的材料。”洛峰抓住了正要冲去打他的浩浩，“你们不是好奇这里的人去哪了吗？他们就在这……”
话音刚落，街道那些阴暗的角落里爬出许多黑色的人形怪物。它们贪婪地看着白宇，嘴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你……你做了什么！”白宇吼道。
洛峰没有理会白宇的质问，他自顾自说：“看啊，怨妖，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它们贪婪、狡诈，是黑暗中真正的猎手。而我，伟大的飞星执事，是我创造了它们！”
“不需要很复杂的过程，只要在他们生前稍稍折磨一下，再对他们的尸体施加一点点咒语，你就能得到这些可爱的小怨妖们。”洛峰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
“你这个恶魔！”白宇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感觉不到活物的气息了，因为它们根本不是活物！
“谢谢夸奖。”洛峰浮夸地行了个礼，他指了指妖群中的一只怨妖，“看看那只怨妖，她叫夏天，是我的未婚妻。可有一天，她背叛了我，还想和那个男人杀了我！”
洛峰面目狰狞，他癫狂地喊道：“他到底那里比我好！我比他有才华，也比他更爱夏天，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变脸般，洛峰又平静下来，道：“后来，我把她炼化成了怨妖。我看着她把那个男人撕成了碎片，当时我就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妙的事，没有之一。”
白宇看着阴郁的洛峰，觉得他已经完全疯了。
“不过，这都不是能令我满意的作品。我最成功的作品是它，妖鬼！那时我刚刚入门，第一个作品意义重大。所以，我炼化了我的父亲。现在看来，它确实没让我失望。”
“浩浩只是个孩子，你放了他，有什么冲我来！”白宇没有听洛峰做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他看着在洛峰手里挣扎的浩浩，心中愈发愤怒。
“这样吧，如果你能击败它，”洛峰指着夏天，“我就放了这个小鬼。”
“好，你不要反悔。”白宇答应下来。
“放心，这点信誉我还是有的。”洛峰笑了笑。
突然，白宇只感觉眼前一花，那只怨妖便狠狠地撞了上来。白宇又一次飞了出去，他一路滚在地上，最后停在了叶枫等人的血泊之中。
“咳咳咳……”，鲜血顺着白宇的嘴角滑落在地上。无比猛烈的撞击，让白宇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我是……不会放弃的！”白宇咬紧牙关，慢慢地站了起来。
又是一道快得看不清的黑影。
“砰”，白宇被撞进了“品香阁”，木门的碎屑洒落在他身上。白宇浑身上下都是红色的血迹，殷红的血液不断滴落在地板上，他已经分不清是叶枫的血液还是他自己的血液了。
怨妖也爬进“品香阁”，欣赏着白宇痛苦挣扎的样子。
“呼，不管是谁的，我先借用一下吧。”白宇喃喃道。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
怨妖没有阻止白宇的行动，它想看看这个可笑的人类想干嘛。另外，它不认为白宇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白宇不断走着奇怪的步伐，被血液浸湿的靴子在地上留下红色的脚印。没一会儿，一副由脚印构成的古怪图案出现在地面上。
终于，怨妖意识到了不对劲。它跃向白宇，想一举杀了他。可白宇比它抢先一步，他带着满腔怒火念道：“星光斩破黑暗！”
一阵耀眼的白光照亮了饭馆，怨妖的身上冒出了阵阵黑气。怨妖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充满怨念的尖叫声几乎刺破白宇的耳膜。
最终，怨妖停止了挣扎，化作了一堆枯骨。
几乎脱力的白宇缓缓走出了“品香阁”，好几次他都想直接躺在地上，闭上眼一睡不起。
“该兑现你的承诺了。”白宇说。
“还不赖嘛，真是小瞧你了。”洛峰微笑道。
“快，放了他！”白宇加重了语气。
“别急，就在刚才，我改变了主意。如果我杀了这个小鬼，愤怒的你会不会产生更大的怨念呢？真是令人期待啊。”洛峰兴奋地看着浩浩，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愤怒的白宇拖着疲倦的身体冲了上去。
站在洛峰身旁的妖鬼毫不迟疑地将白宇拍飞出去，它咧开大嘴，无声地嘲笑着白宇的不自量力。
洛峰的匕首轻轻地划过了浩浩的脖子，殷红的血液溅满了洛峰全身。浩浩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垂下了小小的脑袋。
洛峰舔了舔唇边的鲜血，兴致勃勃地说：“看来是我错了，果然还是自己动手更能让人兴奋啊。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人死去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一定很痛苦吧。”
白宇眼圈通红，过去他曾看着父亲和老师在眼前死去，如今同样的事再次重演，可他依旧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
白宇倔强地盯着洛峰，大声道：“我一定会亲手血刃你的！”
“小子，凡人们之所以能怀抱希望，是因为他们看不见死亡。他们被那些虚假的表象迷惑，殊不知，一切美丽都是短暂的。”
“才不是呢！”白宇吼道，“老师说过，不管夜晚多么黑暗，黎明总会到来！我，白宇！心中那道光永不熄灭！”
“可笑至极！”洛峰对白宇的话嗤之以鼻。
白宇低着头，兜帽的阴影遮住他的脸庞。以白宇为中心，一股冰冷的寒意迅速地向周围蔓延。地面凝起了白色的寒霜，刺骨的寒意让洛峰打了个冷颤。
温度还在不断下降，洛峰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必须阻止那小子！
“杀了他！”洛峰冷冷地说，“你杀不了我的，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无数怨妖争先恐后扑向白宇，腐肉的恶臭弥漫着整条街道。忽地，白宇身上浮现出诡异的紫芒。一股猛烈的气浪从他身上扩散出去，与此同时，怨妖的动作变得无比迟缓。
白宇脱下兜帽，抬起头看着洛峰。他的眼睛化作妖异的紫瞳，平静的眼中透着无尽的杀意。只是这么看着，却让恐惧在洛峰心中疯狂滋长。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也不管你有多大能耐。只要你与我为敌，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白宇冷冷地说。
只见雨水化作水雾，又慢慢变为寒冰，一个晶莹剔透的刀柄在白宇手里凝结而成。紧接着，细长的刀身也完全形成。
洛峰强作镇定，道：“垂死挣扎罢了。”
这时，怨妖恢复了原本的速度，它们嘶吼着冲向白宇。怨妖宛若黑色的潮水，几乎淹没了白宇所处的位置。
白宇双手持刀，气势却一点也不输给妖潮。只见白宇飞快地挥舞着长刀，妖潮中闪着漫天的白光。白光愈发密集，不断有怨妖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长刀锋利异常，如切豆腐般轻而易举地切开怨妖的身体，冒着寒气的刀身在它们的伤口上留下厚厚的寒霜。
好似不知疲倦，在如此众多的怨妖围攻下，白宇竟是还有余力向洛峰走去。挥刀，不断地挥刀！每一刀都能杀死数只怨妖，白宇前进的路上铺满了怨妖的残肢和尸体。
怨妖开始畏惧，它们徘徊在白宇周围，却不敢上前。每次对上白宇那双凌厉的双眼，怨妖都会惨叫一声，然后飞快地躲进阴暗的角落。
“废物！”洛峰气恼地骂道。
白宇缓缓地走向洛峰，长刀闪烁着光芒。杀了无数的怨妖，长刀却滴血不沾，依旧晶莹剔透。
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白宇向后一跃，轻松地躲开了偷袭。“砰”，一个两人高的怨妖握拳砸在地上，青石地面竟是被砸的龟裂。
白宇落在地面上，看着那个人高马大的怨妖。那只怨妖锤了锤胸口，阴狠地盯着白宇。白宇微微吃惊：“妖王级，倒是有趣。”
“哈哈哈，狂妖来了，你完蛋了！妖鬼，快，和你的兄弟杀了他！”洛峰癫狂地大笑。
白宇嘴角微微扬起，举起了长刀。轻轻斜斩，一道猛烈的白色刀气呼啸着向狂妖席卷而去。刀气将狂妖从右肩到左腰分为两半。
没有尖叫，没有血液喷洒而出。在它没能避开刀气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它的死亡。被寒气冻结成冰块的狂妖倒在地上，化作了满地的碎片。
“怎么……怎么可能……”洛峰有些惊愕，“不过……”
此时，白宇的影子在他的身后站了起来。影子缓缓地伸出手，悄无声息地接近白宇的脖子。眼看就要得手，谁知突生异变。
白宇将长刀刺进地面，与此同时，一个白色的星阵出现在他脚下。星阵飞速旋转，亮起了刺眼的光芒。
影子被光芒照耀，仿佛是掉进了烈火之中，黑影不断脱落，化作点点灰烬。最终，影子全部散去，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
而洛峰则吐出了一口鲜血，影子的消散让他遭受了反噬。洛峰气急败坏地吼道：“妖鬼，把他给我撕成碎片！”
霎时，妖鬼如离弦的利箭冲向白宇。白宇身形一晃，转瞬之间便消失在妖鬼眼前。突然，洛峰感到身后冒起了刺骨的寒意。
正欲转身，却感到一阵冰寒穿过身体。洛峰无力地向前倾倒，想要再起来，却发现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
洛峰吃力地回过头，看到了与自己分离的下半身。他那巨大的伤口被寒冰冻结，这也是他能多苟延残喘一会儿的原因。
因为寒冷，洛峰的脸色异常苍白。他不甘道：“你赢了，可那又怎样？他们都死了！哈哈，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洛峰飞快地吞下一个药丸，身上竟是不断渗出血液。血液滴落在地上，绽放出诡异的红光。两条赤纹从血滴处出发，飞速地在地上蔓延。
赤纹蔓延得越来越快，最后攀上了白宇和妖鬼的身体。白宇想要摆脱赤纹，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最后只能驻刀半跪在地上支撑。
如同洛峰那般，白宇身上也缓缓渗出血液。可白宇的血液竟是带着淡淡的紫色，妖异无比。他的紫瞳逐渐淡去，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而另一边，妖鬼的气息不断攀升，隐隐有冲破妖王级瓶颈的趋势。受到赤纹的影响，怨妖们变得暴躁起来。
“真是个傻瓜。”某栋大楼的天台上，一个年轻女子趴在地板上。而她的面前，是一把黑色的魔能狙击枪。
女子长发披肩，身上的一袭黑衣让她完美地融入黑暗中。女子透过视镜观察着白宇的情况，一顶西夷传入的黑色鸭舌帽遮住了她的容颜，也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
女子瞄准了妖鬼，轻轻扣动了扳机。法阵产生了巨大的推力，一枚由魔晶石磨制的子弹以恐怖的速度向妖鬼飞去。
她本可以不用管那个人的，可她还是开枪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他。也许是不想那个傻瓜就那么死掉，也许只是单纯的讨厌那个怪物。
“噗”！
“砰”！
在妖鬼被魔晶石产生的能量炸成肉沫后，微弱的枪声才姗姗来迟。洛峰与白宇惊愕地看着那堆肉沫，白宇又抬头看了看远处那栋大楼的楼顶。
“不！”洛峰痛苦地喊道。他之所以还吊着一口气，就是想亲眼看着白宇被妖鬼杀死，可现在妖鬼没了！一阵剧烈的喘息，洛峰终于死去。
妖鬼死后，发狂的怨妖竟是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白宇，疯狂地冲向那栋大楼。只过了一小会儿，大楼便被团团围住。
突然，响起了一阵连续的枪声。几个呼吸间，数百只怨妖便惨死枪下。白宇清楚，此时的他如果冲过去，会有死在那的可能。
可他还是提着长刀冲了过去。
白宇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也不想就过去了。
也许是不想让那个人因为救自己而被杀死。
也许……是因为钱袋落在那了……
